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令米圖的大腦一片混亂。褚子盛年輕結實的身體緊緊地貼著她,她聞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煙草味,好像還夾雜著清涼的薄荷味;她聽到了他那不規律的心跳聲……從小到大,除了父親和尹建設,她從未與別的男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與父親的親密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何況那還是她小時候,至於尹建設,那就更正常了,他是她的丈夫。
可是,眼前這人又是誰?
她的理智終於回來了。扭動了幾下身子,褚子盛感受到她的不安,很快就鬆開了雙手。
米圖退後幾步。她的思緒仍然是混亂的,想也沒想,迅速衝到褚子盛跟前,毫不猶豫揚起手刮了他一個耳光。
褚子盛看到米圖憤怒的樣子,笑了。他知道,那個堅持原則和底線的米圖又回來了,盡管她此刻傷痕累累。
他忍不住摸了摸臉頰,“你可真夠狠的,刮得我雙眼直冒金星。”說著從衣櫥裏拿出一張寬大柔軟的浴巾,將米圖裸露在外的肌膚全都覆蓋上,用命令的口吻朝她道,“快去洗手間把衣服穿好。”
米圖先是怔了怔,奇怪褚子盛為什麼會這樣反複,但她很快就明白了褚子盛剛才的用意,他是在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看清現實。
她徹底回過神來,想起自己前一刻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有些難堪。但看著他真誠又坦然的目光,她又覺得心裏好受了一些,因為他並沒有笑話自己。於是她默默地朝他點頭,然後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轉身進了浴室。
看著米圖的背影,褚子盛也鬆了一口氣,他連忙將自己的衣服扣上。剛才的舉動,隻不過是想刺激一下米圖,他想,依她的人品性情,說這樣的話做這樣的事隻不過是一時衝動,這一切隻因為她太愛尹建設,所以想找一個平衡點。如果真的實施起來,她絕對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於是他冒了這個險,慶幸的是,這個險冒對了。
幾分鍾之後,米圖從洗手間裏走出來。盡管神情依舊憔悴,可整個人到底是清醒了。她看到褚子盛有些難為情,也許是因為洗過臉臉上沾有水珠的緣故,她用力地捂了捂臉。見褚子盛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她便向他走了兩步,然後輕聲朝他道,“剛才的事,不好意思,我一時糊塗,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你別往心裏去。”
聽到米圖的聲音,褚子盛側了個身。他看著米圖,果然是回複了理智。隻是,在她的眼睛裏,再也找不到往日的那抹神采。他站了起來,“對於一些瑣碎事,我的記性向來都不怎麼好。”
米圖朝他點點頭,算是感激。
一時間氛圍又有些僵。褚子盛望向米圖,“我送你回去吧?”
回去?米圖在心裏默默問自己。此刻她實在沒有勇氣再邁進那個她愛極了的家。她的理智雖然回來了,但對於這個晚上發生的一切,她仍然轉不過彎來。忽然間她很想笑,她當著尹建設的麵挽著褚子盛的離開,她說要和褚子盛共度良宵,尹建設居然沒有追出來。他是因為內疚,慚愧,沒有勇氣追出來,還是覺得隻要她跟褚子盛發生了關係,他們之間就可以扯平?
心仍然揪著痛,豈止是心疼,五髒六腑都好像不正常。胸口很悶,整個人都輕飄飄軟綿綿的,好像隻要她作飛翔狀就真的可以飛起來。她索性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沙發柔軟得如裏麵塞了幾十卡車的羽毛。她重新掃視了一番整個房間的布局,她身處的地方就是客廳,右手邊有一道好像黃金鑲成的門,發出金燦燦的光,看樣子應該是通向臥室。
皇宮般的地方。還能去哪呢?就這兒了。她自認為自己是一個節儉的人,但今晚,她要奢侈一次。
她望向褚子盛,“你回吧,我在這兒住一晚,房錢我會照付的。”
褚子盛站起來,朝門口走了兩步,然後又回過頭。他看見米圖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一臉疲憊,看起來特別虛弱。
他在心裏歎了一口氣。這樣的米圖,他怎能放心?
於是他折回,在距離沙發好幾米遠的橢圓形椅子上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他。
米圖聽到聲響,緩緩地睜開眼,見褚子盛並沒有離開,相反,他正一臉關切地看著自己。她擺了擺手,“你走吧,我沒事,不用人陪。”
褚子盛輕聲道,“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就讓我在這坐著吧。”
米圖怔了半晌,然後發出一聲苦笑,“說到底,你還是信不過我。你怕我想不開,從這五十幾樓高的地方跳下去嗎?你放心,我如果真的想死,一定會幹幹脆脆,絕對不連累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