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左宇飛誤中迷魂散 鄭一茹疑遭相思局(1 / 3)

左宇飛這日接到一封來信,信是徐樹錚派人送來的,說是已經南下完成了會晤之事,馬上要趕到徐州去會見直係的一個將領。因來回時間匆忙,請左侍衛帶英若到徐州去見一麵。此次行蹤比較機密,勿使他人知道雲雲。

左宇飛與閔采臣商議,準備帶英若如約前去。閔采臣說:“送信的人可靠嗎?”左宇飛說:“徐次長南下會晤孫將軍之事非常機密,隻有我和徐次長身邊的人知道,剛好在這個節點上,應該沒錯。而且這信封上有徐次長的將軍印章,一般人又怎麼能弄到?所以我斷定信是可靠的。”於是通知徐英若和自己一同前去。英若已經多日不曾見到父母,心中十分想念,接到訊息以後就欣然前往。兩個人一同偕行,左宇飛沿途照顧十分周到。快進徐州地麵時,天色已經黑了,左宇飛帶著徐英若找了一家上好的客棧,說:“明天就可以到徐州了,小姐今天晚上再將就些。”安排徐英若住樓上左邊房間,左宇飛就住在右邊靠近樓梯口處,以保證上下人等都在自己監測之中,這也是左宇飛用心之處。

入夜,左宇飛一覺忽然睡醒,睜眼一看,眼前似乎有些煙霧狀,左宇飛警覺道:“不好!是不是有人用迷香?”鼻子稍稍聞了一下,果然有微微香味。左宇飛運動一下筋骨,感覺渾身酥麻異常。心中一個激靈,連忙打開窗戶,坐起來運功驅毒,不料此時香味越發濃厚,有寒光劍影在樓梯上下穿梭。左宇飛暗想:“都是我疏忽大意!以為悄然潛行不會引人注意,卻不料中了別人的圈套,不知是什麼人要害我!”左宇飛知道自己毒還未深發,使個“飛天蜈蚣手”就能逃離險境。然徐英若尚在這裏怎能棄之,隻能勉強坐下打坐祛除體內的迷香毒。

這時有人上樓,直奔徐英若房間,左宇飛忍著疼痛,一把飛鏢射出去,幾人應聲慘叫而倒。稍後又上來幾個,左宇飛又飛出去幾鏢,那些人受傷而退,不敢再上來,如此三番,雙方對峙有半個時辰。那幫人在樓下逡巡來回,不敢輕易上樓。

左宇飛擔心英若有失,連忙趁這功夫驅毒恢複體力。這時忽然兩個飛霧彈射進房間,驟然爆炸,隻炸得碎屑橫飛,又有迷魂香迸裂開來。左宇飛道聲“不好”,隻能雙手護住丹田,又用密宗心法護住心脈,迫使自己意誌清楚,不要中毒昏迷過去。

誰料此時有一個身影已經趁此功夫進入左邊房間,用被單裹了昏迷的英若飛身下樓。左宇飛看得清楚卻無力攔阻,痛心道:“英姑娘,這是屬下的死罪!”

剩下的人趁此一窩蜂齊殺過來,左宇飛一邊護住心脈一邊拚命抵擋。想到英若身處險境,痛心難忍,反而拚出許多氣力,與那些人周旋有一個時辰,漸覺體力難支,心脈疼痛。那些人高喊道:“這個人已經被迷香迷倒,一起上去殺了他!”左宇飛早已棄自己生死不顧,隻是憐惜英若道:“英若!英若!”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一聲哨響,窗戶被猛烈撞開,闖進來一位少年,手拿利劍飛騰轉挪,殺得那些人紛紛後退。左宇飛看了叫道:“快!英姑娘!”

殷震賢將左宇飛背出房間,交給閔采臣說:“我去救英若!”跳出客棧來追問英若下落,那些士兵指指東北方向說:“那邊!”殷震賢順著東北方向就追出來了!

原來英若一魂香夢,沉沉迷迷不知身在何處。恍恍惚惚感覺眼前似乎有個人影,卻睜不開眼睛。聽那人說道:“徐小姐,任憑你多麼高傲尊貴,現在也到我手裏了。我今天就襄王會神女,嚐一嚐你冰清玉潤一枕溫柔,哈哈!怎麼樣啊?”

英若此時心裏一激靈,腦子倒清醒一些,欲要說話,卻全然說不出來。那人將臉湊近了過來,英若這才看見那人臉上帶著一個白色的麵具,遮住臉的輪廓。英若感覺那人輕輕用毛巾為自己擦了臉,又噴了一層淡淡的霧水,柔聲說:“徐小姐,感覺好點了嗎?”

英若聞到那香水,人也似乎清醒些,強撐氣力問:“你是誰?”

那人笑笑說:“我是誰重要嗎?”

英若說:“你敢非禮,我爹是不會放過你的!”

那人嘖嘖笑道:“你爹很忙,他沒時間來這裏!再說,我和你有了一夕之歡,你爹也會把我當女婿看的,……”

徐英若斬釘截鐵說道:“你敢非禮,我爹一定,殺了你!”

那人說:“你這麼肯定嗎?你知道我是誰?”

徐英若雖無力氣,語氣卻十分肯定說:“我知道!”

那人疑惑道:“你知道?”

徐英若說:“我知道。”

那人看樣子不信,笑笑說:“我知道你聰明過人,用這種辦法詐我的。就算你爹殺了我,我今天也要做一個風流鬼,嚐嚐你這個虞美人的滋味。嗬,真是太誘人了!”說完無恥地將身子貼服上來,就要行那雲雨強歡之事。

英若咬牙切齒道:“你敢非禮,我就死給你看!”

那人愣了一下,似乎有點猶豫。英若道:“我死了,我爹一定不會放過你!”

那戴麵具的人聽了這話,似乎被鎮住了,在屋子裏踱了幾步,似乎拿不定主意。徐英若道:“等我身上迷香過去,我一定咬舌自盡,絕不苟活在你的淫威之下。”

那人笑道:“徐小姐,這又何必?”

正在這時有人在門外急急敲門說:“不好了!有人闖進來了!”

那人神色一驚,嗬斥道:“慌什麼?來了幾個?”

來人說:“來了兩個人,都是武功高強的。”

戴麵具的人冷笑道:“兩個人,也值得你們這樣慌慌張張的?正好可以一網打盡,把我們的人馬全部調動過來。”說完回頭看了徐英若一眼,閃身快速離去了。少頃聽得外麵槍聲密集,子彈林發,院子外麵腳步聲忽近忽遠忽多忽少,蜂擁雜遝,繁亂如麻。

徐英若掙紮半天,依舊覺得酸麻難動。這時門忽然推開,一個人忽然闖進來抱住英若叫道:“英妹妹!醒醒!”

徐英若恍惚辨得是殷震賢,又聽得門外有人說:“她中了迷香,你點她的風府、翳風兩個穴位,她就能清醒。”

殷震賢按照閔采臣所說點了兩個穴位,果然英若一陣惡心嘔吐,人卻漸漸清醒過來。問道:“左侍衛呢?”

閔采臣和左宇飛這才緩緩進來,左宇飛迷毒已被閔采臣解除許多,低頭致歉說:“英姑娘,都怪我無能……”說到這裏,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閔采臣說:“左師弟你不要自責!賊人用心險惡,早已暗中運籌良久,難免中了他的奸計!而且你深中迷毒,竟然強支撐著打退幾百人,和賊人盤旋一個時辰,真是了不起!”

徐英若有些迷糊道:“你們怎麼會趕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殷震賢說道:“這件事說來也巧,我一個師兄叫巫繼臣的,你可知道?他在洋人的銀行做事,你們剛走的第二天,他正巧到我診所裏買藥材,言談中說起徐次長來。他說他洋行的一位董事剛剛去江西辦事,正好遇到徐次長到江西巡查,當地百姓在車站圍著要目睹其豐采,自己想看都擠不進去,這董事回來就當作新鮮事來說。我聽了此話,覺得有些可疑,就擔心你們的安全。所以和舅舅趕過來看看,果然你們遭人算計!”

此時外麵還有密密麻麻的槍聲,徐英若擔憂道:“外麵怎麼回事?”

閔采臣勸慰說:“你不用擔心,外麵是我們的援兵。”

徐英若疑惑說:“我爹在北方,徐州是孫傳芳的地界,怎麼會有我們的援兵?

閔采臣笑笑說:“你倒蠻清楚的。叫你不用擔心,就不用擔心了。褚公子調集了徐州方麵的部隊來支援我們,你可以高枕無憂了!”

徐英若又愣愣的:“褚公子?他怎麼會……”

殷震賢說:“還虧了繼臣師兄。他那天看見我急匆匆來追你們,就把這邊的情況告訴給蘇媛。蘇媛你不認識,就是繼臣師兄的女朋友,也是鄭三小姐的同窗好友。蘇媛去找了鄭三小姐,結果軍隊就跟著來了!”

原來殷震賢和閔采臣聽到巫繼臣的話生疑,一路追趕左宇飛到徐州這邊。那邊巫繼臣心中擔憂,回頭告訴了蘇媛,請她想辦法救救殷震賢。巫繼臣說:“徐州那邊是孫傳芳的屬地,還需要褚敏瑜出麵派兵。萬一對方布有軍隊殷震賢就危險了!”蘇媛就來找鄭一茹,將此情形一一稟明,請鄭一茹幫忙。鄭一茹淡淡道:“我和他早已情斷義絕,不過當初蒙他救我一命,不忍看他陷於危險。”於是就和褚敏瑜說了情況,讓他調兵一救。褚敏瑜接了夫人的話,行動自然迅速,立刻把徐州駐防的兵士派過來營救,以此解了一圍。

殷震賢問徐英若說:“你沒事吧?是誰把你帶到這裏的?”

徐英若猶疑不決,想了想說:“他帶著麵具,所以認不得。還好你們來得快!”

徐英若等人回到上海,玉胭脂、石雲卿和芷蘭等人正焦急等待消息,見他們平安回來,歡欣無比。徐英若心中有事,一直默默寡言,這天接到茂仲景的書信,說有東西要送她,約她見麵,徐英若懶懶地沒有理睬。又過了幾日,褚敏瑜有個宴會,邀請殷震賢、閔采臣、徐英若等人一起參加。殷、閔等人因他有相助之恩,所以帶了英若、玉胭脂、芷蘭等人都來赴約。過了一會兒,蘇媛和巫繼臣也來了,兩人成雙成對,看上去十分恩愛。

過了半刻,茂仲景也衣冠華帶飄然而來。牧芷蘭見了不由心跳麵赤。茂仲景熱情異常和褚敏瑜打了招呼後,徑直來到徐英若這邊,悄悄問:“我聽說徐妹妹前段日子受了驚嚇,如今可好了?我給你書信,你竟然理都不理。我從家鄉讓他們挑選了一些上好的安神進補的好藥,特地為妹妹準備下了。”說著一揮手,幾個跟班的端上來幾個包裝精致的紅木小盒子。茂仲景取了盒子遞給英若,背著人低聲說:“上次真的衝撞小姐了,千萬不要怪我莽撞。我也是一時情急,”英若見眾目睽睽之下,不願使茂仲景難堪,於是說了一聲“勞公子費心了!”,將盒子接過來放在桌子上,就轉過頭來和芷蘭說閑話。牧芷蘭見了茂仲景,不知道怎麼樣才好,臉紅紅怯怯的說不上話。茂仲景看了她一眼,一句話沒說,轉身走開了。

這時候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門口進來一個珠光寶氣的窈窕女人,彩鳳金絲的黑色旗袍,外麵罩著狐裘的長絨馬夾,一步一搖,用響脆的聲音笑道:“哎喲,這麼多貴客,我來得太遲了!”嫦娥奔月般進來了。褚敏瑜看見笑道:“哎呦鍾姑娘,我們早就盼得兩眼欲穿了!”轉身對殷震賢笑道:“殷公子,你的心上人來了!”鍾素素這才婉轉回身,來到殷震賢身邊,嬌滴滴地說:“殷公子,你也在啊?怎麼不告訴我先來了?”殷震賢很怕她當著眾人麵做出這等親密模樣,可是又避不開。鄭一茹一眼看到了,抿嘴兒淡淡一笑,偏又被殷震賢無意中看到了,心裏更加尷尬。玉胭脂看他那窘樣,也抿嘴一笑。殷震賢看玉胭脂也笑他,麵皮更窘得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