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上的顛簸,讓肅寧忍不住又嘔了口鮮血。應該是斷了肋骨,傷了些許心肺。還好要追捕的隻是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公主,回頭交了差,得修養一陣。
一路催馬,直到他遇到在路邊啃食鮮草的馬匹。這是那公主逃跑時的坐騎,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牽著馬匹,肅寧四處張望,卻不見目標蹤跡。肯定是在半途就下馬躲藏了,放馬瘋跑隻是為了轉移自己的視線,真真可惡!想到這,他趕緊上馬,沿來路返回尋找蹤跡。
放慢了速度仔細搜尋,一直隻有馬蹄印記,卻見不到人類的足跡。還能飛了不成,肅寧雖然不是行跡追蹤的高手,但是江湖飄蕩的經驗還是讓他瞧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在山林路途中,路邊都長滿了長草,隻有一處,有被踩倒的痕跡。下馬仔細查看路麵,雖沒有腳印,但是有輕掃擦除的印記。就是這裏,找到了!肅寧手持單刀,追蹤入林。
一路掩飾行蹤,尋找可以藏身的合適地點。草叢和樹上都不可靠,前來追擊的領頭人可不好糊弄。跟著腳印,找到這些地方太過容易。所以皎苒見到淺溪,暗道一聲:“母後保佑!”立刻蹚水溪行。雖然,水中濕滑,減慢了她的速度,但是完全掩蓋了行蹤,追她的人想要查明路線,就得花時間在淺溪兩岸仔細搜尋,這樣便能為自己爭取更多的逃跑時間。
鞋襪盡濕,體力也有些透支,皎苒彎腰俯身,捧起幾把溪水喝了個痛快。再直起身來觀察地形。
淺溪兩旁除了樹叢還是樹叢,但是再往前,仿佛就是一片山石之地了。皎苒並不知道山石之地可有什麼地方能夠躲藏。但若是沒有合適的位置,再想回到樹林便有很大機會遇到追兵。沒辦法了,隻能藏於茂林之中,碰碰運氣了。
腳下濕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皎苒才爬上一棵背陰處的大樹。雖然不是最高最茂密的,但是足夠藏身,而且不算顯眼。抱住樹幹,盡量休息恢複體力,皎苒掏出匕首'無邪'扣在袖中。
等待著追兵來殺自己,等待的過程焦慮而漫長。皎苒忍不住開始思緒飄散,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去尋母後,她是不怕的。隻是,之毓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答應過母後得保護他,幫助他的。沒事,還有納南宇呢,蘇姑姑和遠黛也會用雍王府的勢力相幫,自己也盡力了,母後應該不會怪她的。隻是沒想到,舒妃的反撲會這麼迅速,這麼精準,讓人避無可避,不得不迎麵而上。不愧是後宮中這麼多年屹立不倒的人物,若是今日不死,再次交鋒……
正想著,聽到響動,皎苒緊抱樹幹,連呼吸都放慢了,看向發聲處。
追著草木樹葉被踩倒的線路一直到淺溪,這丫頭太過狡猾,不但借著溪水掩蓋了行蹤,還不時在溪邊留下虛假的痕跡,或者耳墜,釵環什麼的,引肅寧前去查看,浪費時間。若是不去查看,又不能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從此處,變道逃跑或者藏匿了起來。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又必須加快速度,否則待救援皎苒的人趕來,便是肅寧要逃竄了。叫他一刻也不敢停歇,惹得傷情似乎重了些,開始咳喘。擦掉嘴角的血跡,肅寧再一次從淺溪旁發現了人行的蹤跡,還有一根被樹枝勾落的絲條。歎了口氣,前麵的都是虛掩,這次是查察樹林,還是繼續溪行追蹤呢?!
還是決定步入樹林,謹慎的性格,叫肅寧不能放過一絲蹤跡。不過十數米,再向前又無痕跡了。
“可惡!”肅寧氣急,又引起咳喘,嘴角溢血。待急促的呼吸平複,他又趕緊回頭,必須沿著溪水,盡快追擊,不能讓皎苒逃脫!
太好了,皎苒一路布置安排,明知道這些小把戲騙不了極有經驗的追擊者,還是一次又一次的這樣做了。除了最基本的拖延時間,增加搜尋的範圍外。還是為了給肅寧這種習慣依賴經驗的老手,在短時間內,不斷灌輸和強化一個新的經驗。就是——障眼法,隻是障眼法而已,最終目標總是沿著溪水,向前逃跑了。
所以,在入林搜尋的時候,肅寧才會越來越不注意周圍是否有人藏身。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地麵上的痕跡。一旦確定,樹林裏沒有向前的蹤跡,這便是又一次的障眼法,從而立刻回頭,繼續沿著溪水尋找追殺皎苒。
眼見著肅寧轉頭奔向溪水的方向,皎苒心頭一鬆,卻還是不敢妄動。想要待他走遠,再沿著被搜尋過的林邊往回走,應該可以徹底擺脫追殺。
卻不想,肅寧才回頭走了兩三步便聽到身後傳來聲響。轉身回望,聲響越來越近,從林中走出的,是一名滿身風塵,後背打著補丁的包袱,頭戴鬥笠的出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