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巧了,見著手持鋼刀的肅寧,出家人停住了腳步,位置剛好在皎苒藏身的樹下。
拿刀指著來人,肅寧命令道,“摘下鬥笠。”
形勢逼人,但是出家人卻不慌不忙,揭開綁繩,抬頭摘下鬥笠。一瞬間,剛好與藏身於樹上的皎苒對視。卻又飛快的轉開眼神,掩飾過去。
頭上的戒疤清晰可見,的確是個僧人。待看清麵目,肅寧心下暗道,可惜了…
他大約是雙十年華,眉眼間似散發玉光,溫潤,清和。口鼻如刀斧雕而所得,但是線條柔緩,沉厚。耳廓之間,都能增添幾分俊秀。應是苦修僧人,身型消瘦而堅定有力。一身舊衣粗布,連上麵的布丁都顯得格外不同,隻因著在他的身上。
古人不欺也,世間的確有男子之美!這樣的人做和尚,可惜了…今日便要命喪於此山野之外,可惜了…
“我問你,可曾見到一名年輕女子?”肅寧開始詰問僧人。
鋼刀閃著寒光,不過一僧人爾,怎能抵禦恐懼拷問,皎苒歎息,緊握'無邪'。打定主意尋找機會,突然發難。務求一擊而中!
“未曾。”僧人回答。
步步逼近,肅順的刀架在僧人的脖頸之上,“我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是真的嗎?!”
“自然。”麵上的表情與回話一樣自然。應該是真的沒看到,也問不出來什麼了。肅寧殺心起,便要抽手揮刀。
隻是一眼,便要因為保護自己而慷然赴死,皎苒望著那樣毫無畏懼,自然寧靜的麵容,有些呆了。
雙手合十微微低頭行禮,麵上浮現的表情應該就是慈悲吧!能觸動到殺人如麻的肅寧心底一瞬,真是佛法高深。
就在這一瞬,樹上的皎苒一躍而下,手中匕首用盡力氣直刺肅寧頸後。他聽見聲響,極速轉身舉刀格擋。借下落之勢,兵器鋒利,皎苒居然削斷了肅寧格擋的鋼刀,但是也偏離了放向,在肅寧的胸前劃了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
吃痛之下,肅寧不住後退,直到倚靠住大樹。皎苒拉起僧人就跑,慌不擇路,卻跑入了山地。後麵肅寧拎著半炳鋼刀,緊追不舍。皎苒拽著僧人,藏於岩石之後,想要再次一搏。卻被反握住手,向前拉去。
“你不是他的對手,快走,我知道前麵有個山洞。”看來僧人對這裏的地形頗為熟悉。
山路崎嶇難行,皎苒已經奔跑了大半日,氣喘籲籲體力不支。僧人兩隻手用力的攙扶著她,緊緊的手像是鋼鐵一樣,讓皎苒知道,他絕不會丟下自己一人。打起精神,盡力向前,但願不會連累旁人!
本來天色已暗,入了山洞越往裏,越是伸手不見五指。
“不要怕,我有辦法甩開那位壯士。”大山洞裏麵眾多的小山洞,僧人扶著皎苒進入其中一個。剛一入內,便摸著洞口邊往上攀爬。
原來,這個小山洞的洞口之上剛好懸著一塊大石,可以藏身在上麵,但是也隻有一人的位置。不得已,皎苒伸手,攔抱住僧人。事急從權,再說好歹也曾經是二十一世紀新女性,這點程度算什麼。皎苒滿不在乎,黑暗中本就容易恐懼,又怕掉下去,摟著僧人的手越來越緊。
“等那人尋著腳印追來,一定會進入山洞往裏走的。這個小洞後麵還連著好幾個大山洞。等他進去,我們便用藤蔓用力拉拽腳下這塊大石。這塊石頭已經有些鬆動,隻要能拽落,就可以堵住洞口。”怕被追來的肅寧聽見,也是因為摟抱在一起,本就緊靠在耳邊,所以僧人的低語,另皎苒耳邊一陣酥麻。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若他人沒來,我們兩個人躲在這大石之上。要是石頭撐不住掉下去了,是不是就把我們自己封死了?!”皎苒真是欲哭無淚。
說的時候並不知道,聽的時候怎麼耳朵這麼癢。從沒有人這樣貼著耳邊和他說話,小僧人,盡力忽略這種不適應。
“一切自有天意。”他淡然道。
聞言皎苒放棄了,跟這樣的有神論者爭辯,不過是自尋煩惱,“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我該怎麼稱呼你。”
“貧僧法號浮褆。”耳邊又是一陣瘙癢。
站立的姿勢有些不對,實在是吃力,皎苒輕輕移了下腳步。沒想到腳下的大石卻掉落了些沙土碎石。
“快扶住我。”皎苒低聲道。
浮褆隻能摟扶住皎苒,兩人一動也不敢再動。靜靜等著肅寧前來,甚至是期盼他快些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