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抉擇(1 / 2)

夜空凝碧,斜月沉沉,剪剪輕風陣陣寒。

破雲而出的月光灑在走廊的一端,映照著一道長長的影子。

孤慕承倚靠在欄杆上,手拿酒壇,他喝了一大口酒,嗓子裏火辣辣的,像火燒一樣。酒意上湧,眼睛有些模糊,然而意識卻是極端地清醒,這種飄忽而又冷漠的矛盾感覺一下一下地刺痛著他。

尉遲風的出現,讓他壓抑多日的情緒忽然爆發出來,心中那一份混亂矛盾的感覺像噩夢一樣糾纏著他。

他茫然地望著那扇門,明亮如水的清輝傾泄在那門上,淡淡熒光纏繞。命運如同那朦朧的帷幔,越清晰越容易破碎,孤慕承突然吃吃地笑了起來,卻帶著深沉的悲寂,也許,隻有這樣才能扼住命運的咽喉。

他挺直了背,踉蹌了兩步,搖晃著走到了門前。舉起酒壇,又往嘴裏灌了一大口,門悄無聲息地被推開,月光透過門縫灑進了房內的木板上。

窗外的微風吹來,輕輕地撩起了床的帷幔,暗黑的夜裏,明銳的視線清晰地穿過曼妙的帷幔,一瞬不瞬地停駐在床上的人。

孤慕承茫茫然地立在那裏,各種複雜的情緒接踵而至,一時間充斥腦海。

小夜,要怪,隻能怪你是雲歌……

黑夜中的眸子跳躍著短刀的寒光,在銀光閃爍的一刹那,他隻覺得一顆心沉了下去,仿佛落到了一口無底的深井,如此刻的黑夜,感到深沉地壓抑。

然而在寒光刺入被褥的一瞬間,床上的人豁然掠起,雲歌抬眸,澈亮的雙眸對上他的,在黑暗裏,清晰地照見著他的影子,似要將他看個透徹。

“小夜……”孤慕承隻覺身上發冷,一陣陣悸痛刺痛他的心髒,身子如灌了鉛般喪失了行動的能力,整個人靜靜地僵立著。

雲歌微仰著臉,亦是靜靜地看著他,兩人沉默著,孤慕承微窒,眼前的她近在眼前,卻有了遙不可及的錯覺。

“燎焰國的十三皇子,燎焰暮闌,或者是叫你暗月教教主。”

身子一震,孤慕承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在這一瞬間,他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一路狂奔,天地無情……

握著短刀的手微微顫抖,他隻覺手腳冰涼,帶著痛意的雙眸一片微光,在月色凝白的夜裏,火紅而跳躍。

“你知道了。”孤慕承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小夜,不,應該叫你雲歌。”

他豁然上前一步,緊緊抓住她纖細的肩,幾乎要把她的肩骨捏碎,痛苦地沙啞著:“你知道嗎,因為你,二皇兄死了,就連那個虛浮華麗的皇宮都沒了,我那麼努力,全是因為你……因為你都沒了,一切都沒了……”

看著眼前的已然瘋狂的男子,雲歌不禁迷惑,而後,男子低低的嗚咽震醒了她。

“因為你,二皇兄死了,那是唯一愛我的二皇兄啊,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雲歌任他抓著,淡淡地說道:“戰場上生死有命,人總要死的。”就如她,過了這個春天,她就油盡燈枯了吧。

身子猛地被摔倒在地上,毫無預兆,她抬眼,男子濃烈而痛楚的恨意如利箭般刺向她:“你怎麼可以這麼冷血!”

雲歌驀然一震,冷血?如果冷血,她就不會像如今那麼悲慟;如果冷血,她就不會脆弱到隻要冥夜一個冷漠的眼神就可以將她擊倒。

三年前的自己,才是冷血……

她對自己才是冷血……

她緩緩起身,抬眸,夷然不懼地直視他,默默不語,忽而又冷冷地微笑:“燎焰暮闌,孤慕承呢?那些人都是暗月教殺的吧。”

聞言,他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幾乎快流下來:“你以為那些人為什麼死麼?全是因為你!”

笑聲驀然停止,燎焰暮闌死死地瞪著她,月輝照著眸光,亮如妖鬼,低啞的嗓音帶著快意:“雲歌,你也是間接殺死他們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