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未嫁,一個未娶,白母本事要擔心旁人說閑話的,但想一想還是要他們說開了話的好,總不能讓女兒一輩子想著這個得不到的人,便也借故離開了。
青鬆去了外室,脫下髒了的衣裳,湯藥一層層透進去,連貼身的衣裳都要換了,脫下最後一件,背上結實有力的肌肉便映入眼簾,雅兒臉上一紅,收回了目光,可是總忍不住再看一眼。
穿著衣裳的青鬆,修長挺拔,可是脫下衣衫,高大的身形暴露無遺,特別的健壯結實,身上的肌膚反而不似麵容那麼白,像是過去在太陽底下曬傷後,再也白不回來了。
沒來由的,白雅兒想起了那天皇後問她的話,問她是不是連最後一點熱情和勇氣也沒有了,她不自覺地咽了咽唾沫,囁嚅了一聲:“我冷。”
聽見聲音,青鬆轉身問:“什麼?”
“我冷。”白雅兒看著青鬆,她發著燒,視線有些模糊,但也並不想看清心上人眼裏的神情,她怕發現自己被嫌棄。
“要不要再添火爐?再加一床被子?”沈哲木訥地說著,胡亂攏起衣裳,就要去找丫鬟來。
“新的被子,怎麼睡都冷,我一個人睡不暖。”雅兒鼓起勇氣,說了這句話。
青鬆再傻,也聽明白了,那天他發燒時,是雅兒貼著他的身體取暖,此時此刻她開口,就是要自己睡到她邊上去。
聽見了身後的動靜,白雅兒似乎後悔了,又或是放棄了,他轉身看見虛弱的人已經躺了下去,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最後投過來一抹虛弱的目光,帶著晶瑩的淚花,她緩緩地翻過身,躲開了。
他們之間,總要有一個人先跨出一步,但白雅兒早早把她最初衝向前的一大步收了回去,甚至退得更遠。
錦繡的事發生之前,白雅兒判若兩人般的存在,讓沈哲每一天都會惦記她,甚至一度懷疑自己對她動了心,可就在想要確認的那一刻,卻發生了讓他無顏再麵對雅兒的事。
說到底還是逃避。
而那之後,他們不再說話,甚至不再見麵,心結停在彼此的心裏,誰也不去解開。
也許,今晚是個好機會,他一個大男人,為什麼要害怕和自己的未婚妻肌膚相親?
失望的雅兒正緊緊閉著眼睛,嘴裏還隱約彌散著湯藥的苦澀,渾身酸痛腦袋發漲,背脊上一陣陣發涼,閉上眼睛就感覺自己像飄蕩在波濤洶湧中的小船,哪怕眼前一片黑洞洞,也是無法遏製的天旋地轉。
可是忽然,被子被扯動,有人在她身後躺下,滾燙的胸懷貼上了她發冷的後背,有力的大手抱著自己的身體把她朝後拉,雅兒渾身一軟,完完全全貼在了青鬆的懷裏。
還記得那個雨夜,帶著她突圍,倒在她身上的男人,彼時照顧高燒的人的心情,白雅兒到現在還記得,抱著他的身體為他取暖,也是帶了一半私心,她喜歡青鬆,她為什麼要不喜歡這個和她有了婚約的男人?
可是青鬆不讓她愛,他總是一而再地把自己推開,他能和錦繡睡一張床,卻連目光都不能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便是最初他們還算和睦的時候,青鬆對待她的一切,和外人甚至和下人們都沒什麼兩樣,白雅兒根本找不到自己在他眼裏在他心裏的位置。
錦繡被帶入皇宮的那一天,雅兒恨得不知道該把自己怎麼辦,她痛苦就是承認自己輸了,她還一直想著,能在青鬆麵前高上一截。
可她有自知之明,她對靈初說怕太用力青鬆就跑了,是真心話。是因為在這個繁華的京城裏,麵對風度翩翩的青鬆,她太自卑了。
一個敗軍之將的女兒,忽然之間麻雀變鳳凰,她在人前所有的驕傲,都是掩飾內心的怯弱。
“還冷嗎?”青鬆發出幹啞的聲音,緊張和太久沒說話,讓咽喉幹澀了,他掩飾著輕咳了幾聲,再問,“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雲裳輕輕嗯了一聲,但僅僅是這一下回應,也幾乎叫她的心跳出胸膛,她生怕沈哲沒聽清楚,怕她誤會自己不予回應,吃力地開口說:“不冷了。”
感覺到身後人的釋懷,沈哲拖過被子,把他們倆都蓋上了,但是這個姿勢下,彼此的身體都別扭著沒法兒舒坦,尷尬了片刻,沈哲道:“雲裳,你能轉過來嗎?”
懷裏的人明顯一顫,讓沈哲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但雲裳開始慢慢挪動身體,隻是轉過身的人,把臉埋得很低,這樣子礙著身體的接觸,沈哲來為她暖床的意義就沒有了。
“你抬起頭,我才能好好抱著你。”青鬆把所有的勇氣都拿來說這些話了,此刻他的身體發燙,更多是因為緊張,甚至害羞。一個大男人害羞,為了這點肌膚相親的事害羞,可是男人,總有從男孩子跨步為男人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