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你走吧,這會兒都要大正午了,府中的人一定等著急了。”郭況很是兄弟情深地說,“你放心,我會看好錦繡,不讓她對任何人說。”
青鬆卻站了起來,沉沉地說:“錦繡,跟我回府吧。”
錦繡哆嗦了一下,郭況眉頭緊蹙:“你難道不先和元妃商量一下,畢竟現在你姓古。”
青鬆點頭:“好吧,先這樣。”
郭況連連歎息,卻沒再阻攔,他也怕自己阻攔過頭了,青鬆真的就答應了,算計著青鬆的善良和責任心,有用錦繡這樣好利用的人,一切順利地走到這一步,郭況可不想白費一番心血。被上陽殿那位暗中針對著,妹妹在公裏住的舒心,也回不了將軍府的門,他可不想讓妹妹卑微地去討好皇帝,那麼送一個命不值錢的小宮女給青鬆,剛剛可以攪亂。
他轉過身叮囑錦繡:“你可千萬要本分老實,別以為自己從此了不得了,你終究還是個奴才,在古府裏要夾緊尾巴做人。”
可是背對著青鬆,他卻給了錦繡一個微笑,像是許諾了這個命運坎坷的姑娘往後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這件事,在宮裏宮外傳得沸沸揚揚,原本古大夫府私密的事未必能傳出去,但是那天郭跨過的暗中散播消息,全京城人都知道,一直不親近女色,高門貴府的小姐都不入眼的古大夫,要了個婢女做妾。這在別人家稀鬆平常的事,擱在古大夫府卻成了最新鮮的事。
明顯閣裏,青鬆站在殿中央一動不動,皇帝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桌上積累的奏折,帶出去的書也還沒來得及看,原封不動地擺在那裏。
蘇玨抬眼看他:“你站了半天了,到底有什麼事要說?”
青鬆垂下眼簾,咽喉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幹澀地發出一個個字:“皇上,臣幾日前……納了妾,這件事……”
話未完,忽然“啪”的一聲重響,高大的男人竟哆嗦了一下,驚恐地看著皇帝。青鬆卻雲淡風輕地一笑:“沒事,奏折掉在地上而已,你繼續說。”
然而青鬆說不出話了,他什麼都沒做,什麼都不記得,該對皇帝說什麼?納妾,原本是在這個世道,他的身份地位下,最尋常不過的事,他也不明白,為何就成了轟動全城,甚至讓皇帝提前回京的大事。
見青鬆緊繃著臉,不再言語,蘇玨知道他不會開口了,事情的始末他已經知道個大概,青鬆的這段經曆,勾起了皇帝三年前那次失誤的回憶,和青鬆一樣,當時的蘇玨,同樣也什麼都不記得。
“一直以來你就愛學朕,念書習武,乃至生活上的習慣。”皇帝彎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奏折,語氣平和地說,“難道連這種事,你也要學朕?”
青鬆的目光隨著那本被撿起的奏折,慢慢落在了蘇玨的臉上,皇帝看起來滿不在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對,還有喜歡的女人也一樣。”
青鬆渾身一緊,蘇玨卻走向他說:“你喜歡瑉兒,但你了解她嗎?”
“皇上,已經沒有這樣的事。”青鬆臉色都變了,著急之下,又回到了軍營中的兄弟情之間,蘇玨救過他的命,“哥,難道你到現在還不信我?”
蘇玨卻走來拍拍他的肩膀:“你遇見靈初的時候,她已經是朕的妻子,至於現在和將來你會如何看待,哥哥心裏很明白,朕不是計較那些事,是在問你,你了解她嗎?”
彼此凝望了一瞬,青鬆搖了搖頭,他了解靈初,他不隻是喜歡上了那個一見鍾情的女孩子,還看見她的性情和智慧,他曾真正走近過靈初,以弟弟的身份真正了解她,知道她心心念念愛著的隻有蘇玨,神奇的是,卻會對一個自己完全的不到的人,念念不忘。
皇帝坦率地說:“朕也不敢說有多了解她,她的眼眸可以清澈見底,也會如深邃的星河,永遠看不透她在想什麼。但是朕很早就發現一件事,是從她眼底流出的渴望,可是朕恐怕這一生也無法為她實現。”
皇帝鄭重地看著沈哲道:“靈初她渴望朕的身邊,隻有她一個女人,哪怕朕是帝王,也不需要三宮六院,不需要那些妃嬪,即便她們比她更早地出現在朕的身邊,她也容不下。”
青鬆怔然,不知如何對應。
蘇玨卻似早已釋懷:“朕會懷揣著她這個心願,珍重她的心願,而你……”皇帝輕歎,“你該背負起一個男人一個丈夫的責任,所以朕從來沒有想過要給你選個妻子,隻是想你能夠遇見和你兩情相悅的人,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