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 / 2)

白文宣麵無表情地說完這一段話,靠在椅子裏抬頭看著寧永安。寧永安麵對著他站在他的辦公桌前,高大的身體投下一片陰影,臉上那略有點陰沉下來的表情倒是實實在在的。

“為什麼要問我呢?”

白文宣笑了笑:“你就當我胡言亂語吧,你現在還是一定想要留我嗎?”

寧永安看著白文宣,他其實並不太理解這個問題,他應該更謹慎地回答。到了他這個年紀,在他這個位置,他知道每一個正經的問題,每一次認真的回答都很重要,無論是對生活還是對工作,都是這樣的,但他還是在無法理解白文宣深意的情況下斷然地回答了。

“當然。”他說。

白文宣聽到寧永安的答案,衝他樂了一下,說不清楚什麼意味,寧永安用力看了看,發覺有點看不懂。

他整個下午都坐在沙發上對著電腦屏幕思考白文宣的這個反應,反複勾勒白文宣當時嘴角的弧度、眉眼之間每一根肌肉的動作、眼神裏透露出的每一絲信息,出於某種直覺,他覺得這是一個關鍵問題,但他好像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得到自己那個答案的評分。

白文宣整個下午都很忙,鍵盤敲得飛起來。寧永安八卦地看了一眼,隻能看到對話框裏大段的文字,但具體在說什麼他沒辦法細看。

按照他現在這個工作節奏,寧永安以為他會加班的,考慮到剛才季勤的邀約,寧永安私心裏倒是很願意陪白文宣呆在辦公室裏對著電腦不說話的。但他沒想到一過6點白文宣就關了電腦站了起來,一邊穿西裝外套一邊問他:“你好了沒?賴夠了吧?我要下班了,你趕快收拾東西。”

寧永安愣了一下,啪的一聲把電腦合上,也站了起來跟白文宣說:“我好了,跟你一起走。”

白文宣很奇怪地看著他:“我和季勤有約,你跟我一起走算什麼?”

“順路。”寧永安回得飛快。

白文宣看看他,倒並不急著走了,反而停下腳步半轉了個身和寧永安麵對麵,笑話他:“你這樣,簡直像個無理取鬧的妒夫,看起來很丟臉。”

寧永安笑得十分公關、十分得體,回答說:“架子這種東西,什麼時候我都能端得回來,所以在你麵前沒必要裝,而且我一直就是這樣的。”

拿得起放得下的才叫真有架子,寧永安能這麼直白白說出口,白文宣自問也是服的。他自己是做不到的,但寧永安卻有這樣的底氣。

“行,很可以。那麼順路的寧先生,麻煩你帶我一段了。我要喝酒,所以不開車。”

寧永安應了,應得很憋氣。

平心而論,他倒沒有真的想要跟著去。僅止於他和白文宣之間,可以有很多不痛不癢的相互博弈,然而一旦涉及到旁人,他不能做有損白文宣顏麵的事,畢竟對外他們看起來是一體的,對內他希望他們真的能夠成為同心一體的。

然而話是這麼說,吃醋這種事又不能控製。寧永安一邊開車一邊覺得自己被醋醃得有點變色,可能變綠了吧。

他把白文宣送到一家兩個人從前都常去的店,目送白文宣扯了領帶扔在他車裏,然後把劉海抄上去露出額頭,就這麼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寧永安回過神來對著後視鏡深思,自己到底有沒有綠?

這到是玩笑,不過寧永安一晚上也確實有點心裏不定。他回了自己的住處,心裏卻在想晚上要不要去接白文宣。白文宣喝了酒不會開車,但是如果喝多了一個人回去,又擔心他不舒服。他倒是不容易醉的體質,但醉了就特別折騰。寧永安曾經也“有幸”伺候過幾次喝醉了酒的白文宣,越發擔心他真的和季勤玩得太瘋喝醉了。

他心裏裝著事情,拖到挺晚還沒睡,所以手機響了接得飛快。

電話那頭,白文宣嗓子有些啞,聽到他接通,什麼話沒說先“嗯”了一聲,尾音軟軟的,一聽就是喝多了那種。

寧永安覺得自己沒睡是對的,嘴裏卻不免責怪他:“你居然還喝多了?”

“嗯……”白文宣應了一聲,還是不說話。

寧永安難得說話沒有被他反駁,反而不知道怎麼接了,也愣了一下,隨後軟了口氣問他:“你是不是還在店裏?我去接你。”

白文宣應了第三聲,寧永安掛了電話拿起車鑰匙出了門。

他坐在車裏才反思,自己連澡都沒洗,衣服也沒換,怕是就準備著出門接人的吧。

臨近午夜,主路上車不多,十幾分鍾就開到了位置,寧永安把車停好進去接人。他怕白文宣再折騰會吐,叫他在裏麵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