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2)

【四十六(上) 揭開】

“謝眺,我想給你介紹一個朋友。”

李醫生話音溫柔,在這一天的治療裏,牽著一隻白色的大熊走進治療室,走到謝眺麵前。

這是一個玩偶套裝,齊衡之套著笨拙的演出服,透過眼睛部分的網格,他揣著一顆緊張,擔心被拒絕而緊張的心看著謝眺。

而網格之中,謝眺的眼睛綻放出了明亮的光澤,像星星一樣,他走近那隻大白熊,貼著它毛茸茸的肚子,聲音柔柔的,眼角帶著笑,他問:“你有翅膀嗎?”

大白熊沒有,他搖了搖頭,很用力地。

“沒關係,我也沒有。”

謝眺像一個大哥哥安撫著白熊,他說:“我們可以一起玩。”

於是,謝眺有了一個玩伴,白熊總是在晚上下午出現,謝眺會擁抱他,撫摸他身上柔柔的毛,和他一起讀書,經常是謝眺拿著一本書,靠在白熊的身上,為他讀繪本。

那時候謝眺像對待一個笨拙的孩子拿出了十足的耐心。自己也少了煩惱,展露輕鬆笑顏。

有時候,謝眺會為這個新朋友畫畫,他的畫畫天賦仍然在,謝春秋是個爛人,卻畫了一首好畫,

謝眺現在還能畫出一隻可愛,笨拙,卻讓人疼愛的小熊。他說:“送給你,沒有人喜歡你沒關係,還有我。”

“喜歡我的人也很少,所以沒關係的,好嗎。”

沒有想到,下一刻,他聽到謝眺說:“也有人愛過我,我知道的。”

齊衡之唯有沉默,眼淚也沉默,眼淚也呐喊,他愛你,他愛你。

齊衡之就這樣陪著謝眺一個月,在所有他能擠出來的時間,都穿著厚重的玩偶服陪伴在謝眺身邊,齊衡之在記錄。

他們畸形的關係始終需要解開,不管最後結果是聚是散,謝眺是否能夠重新接受他,都必須給彼此一個斷決。

他不能自欺欺人。

可….

齊衡之不是神,無法掌控結局,他隻能將一切他能記住的東西用眼睛記下來,即使有一日他們必須分離,即使謝眺不能原諒他,他也有一點可以守在心裏的回憶。

他想著,透過網格看謝眺的眼睛就有點熱,可心也是熱的。

在等待中,齊衡之生病了,他喉嚨變啞,張口也說不出話來。

失語。

齊衡之又失語了。

三天後的早晨,謝眺吃過早飯後發現治療換了一個房間,那個房間像個治療室,有一把椅子,一麵牆是玻璃,他看到齊衡之坐在他對麵的房子裏。齊衡之的桌前放著一個白板。

“謝眺,如果你能看到我,如果你願意聽我說一些話,你敲一敲窗戶。”

齊衡之的眼睛看向這邊,謝眺的心狂亂地跳動。

他走動著,齊衡之卻沒有追視,謝眺靠到玻璃邊揮了揮手,揮動的幅度很大,齊衡之仍是沒有反應,謝眺就知道了,這是一麵單向玻璃。齊衡之在盒子裏,他是一個被觀察者。

謝眺站到了籠子外麵。齊衡之看不到他。

他左右看了一會,低了頭,看著此刻等待他的齊衡之。

齊衡之不像齊衡之了。穿著雖然還是那樣的端正整潔,那件衣服謝眺記得,謝眺曾經撫摸著他的肩膀,幫助他整理衣服上細微的褶皺。那時候齊衡之的身體是鮮活的血肉,健康高大。

此刻那件衣服卻大了,虛虛籠在他身上。他的麵容有揮不去的倦。謝眺甚至遠遠地看到了他的白發。

被接到醫院之後,就再沒見到齊衡之了,沒想到相見一刻是這樣,謝眺的心裏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