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窗戶被敲響的聲音響了起來。
齊衡之的心真的落到了實處。他笑了一下,欣慰卻拘謹,像一個被老師檢閱的學生,低頭在白板上開始寫字。
“我這幾天聲音壞了,說不出話。”他沒有再讓謝眺敲窗戶,差不多寫兩行字,就轉過來給謝眺看。
“曼麗說也許是我的失語又犯了,所以原諒我隻能這樣跟你說話。”
“…謝眺。”
齊衡之的聲音!像砂礫一樣嘶啞,艱難地開口,像是生生撕開了充血的喉嚨,發出了難聽,晦暗,卻絕望欲泣的呼喊,這呼喊卻很克製,通過房間的收音設備傳過來。
“我害怕我寫太慢,你不願意看。”
謝眺敲了敲玻璃。
那邊,齊衡之笑了,笑比哭難看。
“你真好”
“我麻煩了李醫生給我們安排這樣一個房間。”
“坐在這個房間裏,你能聽見我,看見我。”說話對齊衡之來說太勉強了,他停下來,再開口那聲音還是刺耳:“我不看不到,聽不到,隻有一個人。除非你願意看我,”
“這像不像以前我對你那樣”他望向那麵玻璃,嘴角那個弧度還在,眼卻緩緩閉上。
“永遠是你在等待我的注視,而我什麼都不知道。”
“對不起”那聲音帶著血。
“我想體會,我曾經對你做下的殘忍的事情。自從你離開,我一直在找贖罪的機會。”
“但我錯了,原來我犯下的錯誤是這麼多,罄竹難書。讓你受了這麼這麼多的苦。”
“治療辛苦了。看你一天天好起來,是我這段時間最開心的事情,讓我知道那些傷害仍能被彌補。”
“其實我應該等你了,就再也不出現在你麵前,這樣你才不會受我影響,會慢慢好起來,是嗎。”
齊衡之想露出笑容,卻牽動著引發一陣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好一會,他緩了過來。
“你那天選項鏈的時候我看到了,謝眺。”
“我不知道該痛恨自己,還是該慶幸,你還願意掛那個鏈子。”
齊衡之打開了手機,滑到一張圖片,隔著玻璃給謝眺展示,是他和小熊衣服的合影,脫下頭像,用力地為謝眺展示一個笑臉。
“陪你做遊戲的白熊也是我,對不起,用這樣的方式欺騙了你,因為我太害怕再沒有機會。”
“謝眺,我想問你,你還願意接受我嗎?我們重新開始。”
收音器在玻璃附近,放大了他嘶啞的聲音。齊衡之走到玻璃前,他不知道謝眺在哪裏,隻是將手放到玻璃上,五指張開緊貼著。
他瘦了,眼窩深陷,眼中布滿血絲,甚至那些沒有刮的胡茬都顯得刺眼。齊衡之不應該是這樣頹唐的樣子。
但此刻的齊衡之就是這樣狼狽,在他的麵前,看著他的眼裏全是濃濃的愧疚。
“如果真的有兩個謝眺,可不可以對那個小謝眺說,對不起。”
“齊衡之對不起他。”
“但齊衡之需要他。”
“齊衡之需要謝眺,一個原原本本的謝眺,齊衡之沒有謝眺想象的那麼強大,你看,謝眺不在,齊衡之連話都說不出來。”
“齊衡之想等一個贖罪的機會,等一個和謝眺重新開始,共此餘生的機會。”
“齊衡之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