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的麵容讓鳳來儀一時沒反應過來,怡親王走後許久她才回過神,拿下那朵細細端詳了半天,覺得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正巧前麵來了兩個花奴,抬著一盆巨大的萬年青,寬大的青葉擋住兩人的視線,一時也沒看見有人。
“哎,這鹹福宮的差事忒難做了,芍藥不是時節,即便花匠培育出來了也缺少豔麗,淑妃娘娘壓根不喜歡,每每苦了咱們這送花人。”
另一個說:“上次送花,聽四皇子隨口提起淑妃娘娘喜歡豔麗的花?這個時候鬱金香倒是開得豔麗,送了兩次娘娘也挺喜歡,就是不知出了四月還送什麼?哎?給姑娘請安。”
瞧著他們慌慌張張要放下東西行禮,鳳來儀擺了擺手,把那朵小花在他們兩人眼前晃了晃,“這是什麼?”
其中一個花奴仔細瞧了瞧,說:“圓錐狀花序,花淡棕色,氣微,回姑娘這是牆頭草。”
“牆頭草!?”鳳來儀皺了皺鼻子,這個混蛋!居然敢諷刺我!
桃花紅,杏花白,柳葉青。不過短短一月,京都已是悄然變化。
春風拂過,柳枝猶如千萬條翠綠晶瑩的絲帶,輕柔爛漫,好似一個精心打扮過的清雅女子。
樹下,一個女孩巧笑嫣然,與一個而立之年的男子攜手相站。男子一身儒生對襟白袍,伸長修立,風度翩翩,吸引許多前來踏青的女子目光。
大慶對於女子的設防並沒有那麼嚴謹。不少女子都看紅了臉,有的膽大的,甚至將手中的手絹拋了過去。
男子也不理會,低頭看著女孩,慢吟道:“碧玉垂下萬絲絛,拖煙拂水楚輕腰。美。”
鳳來儀莞爾,問道:“樹美還是我美?”
慶皇指尖輕點鳳來儀的額頭,“你啊,真是聰明的過了頭。”
鳳來儀一把攥住了慶皇的手指,笑嘻嘻道:“真過分,竟然說我自作聰明。”
慶皇一陣恍惚,不知何時起,那個還在自己懷裏爬的女孩已經長的這麼大了,他下意識摸了摸鳳來儀的頭,“怎麼長得這麼快?”
鳳來儀抓著他衣襟,整個人倒在他懷裏,問道:“不好麼?”
好,怎麼不好。可是你大了,我就老了。
今日是探春節,無論是少年士子,還是閨秀碧玉都結伴到郊外原野遠足踏青,各種遊戲也讓人眼花繚亂,蹴鞠、蕩秋千、放風箏,好不愉快。
慶皇應著承諾帶鳳來儀出宮吃醉仙樓的好東西,卻不想剛到跟前就被攔下。家丁打扮的人擺手阻攔:“今個醉仙樓被我們家包下來了,閑人免進。”
“不好意思客官,我們這醉仙樓被包下來了。”小二賠笑走了出來。
鳳來儀猶疑的往裏望了望,“一般包場都是做壽什麼的,這裏麵怎麼這麼安靜?”
家丁臉色一變,“去去去,哪那麼多廢話,惹得爺們不高興,小心挨揍!”
一句話就要打人,你怎麼這麼霸道?!這個家丁一下子就讓鳳來儀聯想到了柳承軒那個大混蛋,就會仗勢欺人。她眉頭一揚,掐著小腰,“凶什麼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還是在天子腳下,我就不信有人敢尋釁挑事,打架鬥毆?”
微服私訪,慶皇不欲暴露身份,拍了拍鳳來儀的肩膀,說:“好了,咱們換一家就是了。”
“魏生,什麼事這麼吵?”
裏麵傳來了女子的詢問聲,家丁立刻低頭,恭敬的回稟:“小姐,是個男人帶了個女孩,屬下這就打發了。”
好好的興致全被攪合了,鳳來儀沒心思在耽擱出來玩的時間,瞪了眼那個家丁,說:“什麼叫做你打發了,這叫做下雨天,留客天,留客不留。”
慶皇任由鳳來儀拉著走了一段路才說:“你很不高興?”
“隻是不喜歡他們那麼霸道!今日他們仗著家中權勢就這麼霸道,將來做了官還能得了?”鳳來儀隨手拿起攤子上的發釵把玩,心越發不淨,口氣越發惡劣:“而他家中長輩不管不問,任由他仗勢欺人,可見其品德不端,不懲戒一二日後還會有大禍!”
慶皇眉頭輕蹙,轉瞬開展。柳承軒即便是仗勢欺人,可柳尚書也是嬌慣稚子而已,依此懲戒朝中棟梁,人心不穩啊!
鳳來儀見慶皇不語,琢磨了一下剛才自己說的話,的確是稍有偏差,但一想到自家哥哥遠走他鄉,生死未卜,她胸口就沒由來一股怒火。
“我隱約看見酒店裏麵布滿白綢,恐怕是在做陰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