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一笑,凰將離點點頭:“不錯,小女子便是凰將離。”
黑衣人心下一驚,素問凰將離擁有天仙般的美貌,卻是沒人能有幸一見,如見見到卻是比之那傳言更甚。如此的花容月貌,還真是讓他們狠不下心去破壞了。若是能將這般的美人壓在身下,不知滋味如何?想到這般,二人看凰將離的神色也變得猥瑣起來。
曾經差點被人糟蹋的青琉自然是明白那眼神有多惡心,“閉上你們的狗眼!”怒喝一聲,玉笛輕扣四枚暗器飛出,直射二人眼珠,卻在青琉以為要得手之時,被兩匹野狼淩空擋下。
一擊未能得手,青琉不放棄的想再次進攻,卻是凰將離攔住。凰將離悠然走到黑衣人麵前,手指滑過正被人盯得有些毛骨悚然的臉頰,輕笑道:“二位可是覺得將離這張臉比那畫中仙還要美?”
瞬間被那呢噥軟語蠱惑,二人不自覺的點頭,那淫亂的眼神漸漸變得癡迷,竟然伸出手想要撫摸上凰將離近在咫尺的臉頰。
不動聲色的站在原地,凰將離的嘴角始終帶著一抹笑意。而她身後的兩人則是麵麵相覷,看著那就要碰觸上凰將離的鹹豬手,不約而同的露出一絲焦慮。鳳千楚忍不住朝仍然坐在馬車內的鳳月夜求救。
“莊主?”
“無妨,且看她究竟想做什麼。”鳳月夜淡漠的擺擺手,那模樣像是在一場無關緊要的戲劇。
鳳千楚卻是放下心來,尋思著鳳月夜雖表麵上對凰將離一片漠然,但心中仍舊還是存著一絲愛護的。她拽住剛想要上前的青琉,搖搖頭小聲道:“將離姐不需要我們幫忙,插手就是不信任了。”
嘟嘟嘴,雖是被鳳千楚說服了,可青琉還是忍不住埋怨地瞪了眼事不關己般的鳳月夜,全神貫注的注視著那兩個登徒子的一舉一動。
凰將離自然是知曉身後的動靜,卻是沒有理會。她看著近在眼前的手,微微的半闔上眸子,嘴角笑意漸冷。
“嘿嘿,美人,你終將是我們的……啊!”
淫亂的笑聲最後變成慘叫,黑衣人退後幾步,同時抓住自己的右手。那剛剛以為能撫摸到天下第一美人的手此刻從手肘處整齊的斷裂,鮮血從斷口汨汨的流淌出來,漸漸在地上形成一個血灘。而那斷肢上的手掌還在血泊中抽搐著。
凰將離腰間的漣水不知何時已經出鞘,晶瑩的劍身上並未染上半點血跡。她的唇邊依舊帶著笑,可看在兩名黑衣人的眼中,卻是比那凶惡的閻羅還要來得可怕。
“知道麼?從來沒有一個活人能看到我這張臉。”漣水在空中挽出一朵劍花,凰將離卻是不知為何輕笑出聲。她想到這話有些名不副實了,明明有個人看到了她的容貌,卻是還好好的活著。
不過這話讓已經心存懼意的黑衣人再次退了幾步,想要逃離卻是被身後問道了血腥味兒混亂的狼群阻擋了腳步。
“狼,生性嗜血。”
黑衣人不明白凰將離為何會說著無關緊要的話,然下一秒他們便瞪大眼睛看著地麵上,那已然快被狼群分食的自己還未來得及收起的斷肢!瞬間明白過來,可漣水卻不知在何時已經欺上了他們的腳踝,一聲慘叫,腳筋應聲斷裂。
“走吧。”凰將離隨意地拿出手帕擦了擦根本未染上半點血跡的漣水,飛身上車,背對著有些呆滯的兩人道。
“哦。”
豪華的馬車,又重現開始上路,留下身後的狼藉一片。
瘋狂的狼群飛撲上前,狠狠的咬上兩名無法動彈的黑衣人。慘叫聲在林中的一直回響。血,隨著馬車軋出的走道流淌,血腥而殘忍。
暮色浸滿歸歌,沉檀香的餘韻悠長搖曳而起。
他終是掏出懷中的那管煙花,空中閃過一縷幽光。他負手而立,望著那從黑暗中閃現,恭敬跪地的人。
“少主。”
低沉得如同鬼魅般的聲音讓南宮羽墨麵色痛苦的閉上眼。
終是逃不過。這般卻是自己所選,怨不得誰,也不怨誰。
良久,他終於開口輕歎,“回去告之那人,我……願回去。”
“是,少主。”依舊是那波瀾不驚的語調,那半跪於地的人宛若一具被人操控的人偶。他朝南宮羽墨福了福身後,有重歸於黑暗中,一隻黑色的信鴿亦消失在黑暗的天際。
短短幾日的相處,那並不驚心動魄,甚至於平淡的相識,那月下共飲的相知,終於還是改變了他原本計劃好的一生。或許,這本就是命運,並不是一時糊塗,而是千回百轉的深思熟慮。
那樣不染半點塵埃的女子,卻是讓他原本無瀾的心,生生的動了情,成了念。可這世上最不能強求的事,莫過於那兩情相悅。
他掩被輕歎,輾轉,終是在那夜半的月夜中帶著無奈沉沉睡去。
雪雙城外十裏,黑色信鴿在一隻纖細的手中撲騰了許久,終於安靜下來。取下綁在信鴿腳上的紙管半晌之後,發出一聲輕笑。原封不動將信鴿放飛,那人喃喃一句。
“少主近日必歸……夜。”
“夜?少主?”南殤望了眼漸漸消失的信鴿,偏頭看向身邊那笑得嫵媚的女子,“紅塵,這信鴿飛往何處?”
眸中挑逗流轉,紅塵柔弱無骨地纖手攀上南殤少年的胸膛,“想知道麼?吻我。”將臉湊過去,直直地望進南殤閃躲的眼。就連手下單薄的身軀也變得僵硬。感覺到那青澀害羞的反應,紅塵嘴角的笑意深了幾許。
半米之外,負手而立的久離,無趣地瞥了眼以逗弄南殤為樂的紅塵,淡漠道:“紅塵若真有本事,便去勾引尊上,別欺負未經人事的小孩兒。”
“嗬。”嗤笑一聲,沒理會久離的嘲諷,紅塵捏了捏南殤的臉,“南殤,你還是個孩子呢。”收回手,紅塵摸了摸手足無措的南殤毛茸茸的腦袋,眼角竟是慢慢濕潤。
曾幾何時,那百花深處也曾有那麼一個人,推開自己欲吻他的臉,笑得一臉愉悅,他也曾戲謔道,紅塵,你還是個孩子。當時那人,也不過一個半大的孩子而已。
小小年紀的她那時不懂,以為那雙星眸中的迷離和寵溺是為她,以為他將自己帶在身邊,教她武藝,寵她,護她,都是因為藏著一份喜歡。
最終卻是明白了,那雙眸,那個人,從來都不會為她而停留,自己隻不過是個可笑的替代品而已。
如今,你的手,又牽誰衣角,一路奔逃,狼煙烽火的喧囂。誰煮酒,一生醉笑,千杯難銷,獨留我浮花浪蕊的獨自擁抱?
轉身,衣袖輕拂,再次回眸時,她又是那個美人蠍紅塵。蓮步輕移地勾搭上久離的肩,在他不動聲色的耳邊吐氣如蘭,“久離,怕是在那破棺材內待厭煩了,需要紅塵幫你解解悶麼?”
本就嬌豔的容顏更顯一絲媚色,久離卻是直接忽略,視線落在林中洞開的三口棺材上。一路南下,為了掩人耳目,他們接受了朝歌的提議,裝作死人,由鏢局運往夜闌。可誰知,這隻不過是朝歌的閑得無聊時的臨時興趣,卻苦了陪同的久離和南殤。
白衣翩然若仙,朝歌帶著慵懶從林間飛出,落在那棺蓋上,看著神情各異的三人,嫣然一笑,“怎麼,在心裏埋怨我出了餿主意麼?”
“屬下不敢。”
“別口是心非了。”玉骨扇輕搖,朝歌眼帶笑意,話語認真實則是玩笑而已。
三人頓時噤了聲,心中不約而同打鼓。天山地尊朝歌,雖宛若謫仙,可手段卻是同樣的絕頂。果然,片刻後,三人便聽那人輕飄飄的說。
“本想給凰將離找點樂子,可誰知野狼幫這般的無用。竟喪生在自己馴養的畜生口下。”驀然一聲輕歎,讓三人不由自主的顫抖。
樹林中琴聲驟起,周身卻是開始彌漫濃重的霧靄。原本充斥著鳥獸蟲鳴的樹林,瞬間萬籟俱寂。久離三人皆抽出武器嚴陣以待。而朝歌依舊是一副怡然地模樣,眸望向那樹影深處。
幽怨的琴聲悠然而起,那少年自濃霧中走出,白衣襯著那濃重黑暗,竟宛若來自於九幽地獄的使者。那茫然的眸沒有焦距卻是準確無誤的鎖定了四人的位置。琴聲戛然而止,素青不卑不亢對著朝歌道,“地尊可還記得,天山答應過我什麼?”
“自然是記得。”朝歌輕笑著上前,用玉骨扇挑起素青尖瘦的下巴,那清秀的臉便毫無遮掩地映入他的眼簾。朝歌心中微歎,倒是可惜了那原本漂亮的眸子,“素青可有後悔?”
“悔?”素青微微皺眉,卻是沒從那扇子脫離,嘴角蕩起已是清淺的笑意。朝歌卻是注意到那對誘人的深邃的梨渦。
“從我得知青城被滅,便由不得我後悔。”素青如是說,“還請尊上不要插手我與凰將離之間的仇恨。”隨後又翩躚而去,徒留下滿地破碎的琴音。
朝歌低頭,用扇麵抵住自己的額。那被遮掩的容上竟是露出一絲愁苦。為何在他瞥見那一閃而過的怨恨時,他的心竟然毫無征兆的微微刺痛。
這人的情緒,果真是這世間最厲害的毒,情之一字,亦是如此。
濃霧漸漸散開,顯露出原本的月明星稀。朝歌已然收起了那一絲不該出現的情緒,難得嚴肅地負手而立道,“還需幾日到達夜闌城?”
“三日即可。”
“都回去罷,按計劃行事,尊上可不允許任何失敗。”擺擺手,朝歌徑自躺進棺材內,扇麵掠過棺蓋,那棺材立馬就被封上。
馬一聲嘶鳴,拉著三口棺材的鏢車,從林間的車道疾馳而過。
樹林又重歸寂靜,白錦曦從林子深處慢悠悠踱出來,身後跟著個明眸皓齒的小丫頭。
眠燈拽住白錦曦的衣角,若有所思地問道:“你說這素青與朝歌會不會……”
“情之一字,不是我們能看透的,姻緣由天定。”白錦曦手握著狼毫在紙上寫寫畫畫,淡然地瞥了眼緊跟著他不放的眠燈。
眠燈自然是不滿意白錦曦的回答,嗤笑一聲,“你自己不也是試圖在改變麼?在你心中究竟當青家丫頭是什麼?”
疾書的筆驀然停了下來,白錦曦轉身凝著眼前莫名其妙賴上他的眠燈,皺眉:“我似乎與姑娘並未深交,如此私密之事,姑娘怕是問得唐突了。”漠然轉身,白錦曦腳尖運足輕功快速地消失在樹林中,徒留眠燈獨自氣惱。
因武林大會漸至,夜闌也逐漸熱鬧起來,賈商繁華,河岸兩邊皆是叫賣聲。而那曉月河上也是滿滿當當的人。許多江湖人士皆在曉月河畔的鳴鳳山莊前駐足,想要一睹天下第一莊的風采。
黑色豪華的馬車帶著風塵駛進那蒼勁的城門,卻是讓路人忍不住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駕車的竟是兩名妙齡的少女。而這幾日來往於夜闌城的江湖俠士皆是一匹良駒,一柄趁手的武器,仗劍天下,這般乘著馬車而來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過其中自然不乏眼裏尚存的人,一眼便認出那駕車的少女是鳴鳳和赤焰的兩位小姐。能讓兩名聞名天下的姑娘駕車,那馬車內的人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正道之人隻會覺得這鳳月夜何其的風光。
而好事之徒的眼中卻是紛紛閃過一抹精光,倘若此時出手殺了那馬車上的幾人,不但可以揚名天下,還能一舉削弱兩大山莊的實力,這一石二鳥的絕妙計謀如何不讓人心動。
就在心懷鬼他的人蠢蠢欲動時,馬車赫然停了下來,兩道身影從人群中漸漸的顯現出身形,欣長且器宇軒昂。夜郎王依舊穿著那紫色寬大的錦袍,站在那青酌也不顯得年長多少。
“盼星星,盼月亮的,終於是將我們的鳳莊主和天下第一美人給盼回來了呢。”夜郎王哈哈大笑,走至馬車畔,竟是親手掀開車簾,露出車內的景象。
凰將離睡到在鳳月夜的懷中,臉早已在夜郎王靠近時就被鳳月夜用麵紗遮住,眾人隻能看到那被鳳月夜摟在懷中的曼妙身姿。
暗歎一聲可惜,夜郎王表麵上卻依舊帶著一絲驚訝道:“怕是這連夜趕路累著了,將離睡得可真香甜。”
將離?對於夜郎王的徑自熟識般的語氣不置可否,鳳月夜給懷裏的人兒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後,將人打橫抱起,跨下馬車的步子竟也是小心翼翼地穩健。
鳳千楚將馬韁繩交至一旁聞訊而來的鳴鳳山莊的護衛後,朝夜郎王微微福身道:“勞煩王爺親自來迎,這份情鳴鳳山下都會銘記於心。”
鳳月夜的性子冷淡,卻傲,平素裏這些應酬的話,皆是由凰將離和鳳千楚代勞,而一般情況下,都是凰將離的任務。
鳳千楚注意到夜郎王的目光一直落在凰將離很上,微微皺眉續道,“王爺也看到了,大小姐已然入睡,還請王爺同意讓莊主先將大小姐送回,再來與王爺舉杯暢飲?”
鳳月夜雖是在鳳千楚交涉時沒有挪動半個腳步,但那眉間的痕跡,讓熟識他的都看出了他的不耐。
夜郎王倒也不再多做糾纏,朝鳳月夜點點頭,便是讓開被自己擋住的道路,“讓將離好好休息,她這身體需要什麼藥材盡管提,倘若是我那王府裏,便都可哪來用。”
聽著夜郎王的慷慨大方,鳳月夜驀然停下腳步,無比認真的凝睇著夜郎王道:“倘若我說,我要你兒子的命做藥引,你可願意?”
此話倒是嚇壞了路人。夜郎王在一驚之後半闔著眼搖搖頭道:“小兒此時還不知身在何處,若是小兒的命真能做那藥引,鳳莊主不妨試一試。”試一試有沒有本事,從他身邊取走他兒子的性命。半闔的眸子閃過一絲陰鶩,最終卻是歸於了平靜。
“倒是多謝王爺成全了。”輕輕地嘲諷,鳳月夜不理會那瞪目結舌的路人,徑自走回了鳴鳳山莊那雕欄玉砌,卻也不失江南之柔美的大門。
“罷了罷了。”夜郎王凝著那已漸漸消失在視線內的背影,終是搖搖頭擺手歎氣,“這江湖已是年輕一輩的江湖,這天下,亦會是屬於你們的天下。老夫這一把年紀了,又何必在此遭罪呢。”說著順著曉月河旁的楊柳小路,一路輕悠地走去。
命人將馬車牽回去,鳳千楚對上那一直未說話的青酌。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今日的青酌,與平時有些不同,卻有說不上是何處。讓種怪異感讓鳳千楚不由皺眉。
那表情在青酌的眼中自然又是另一種解釋,他揉了揉窩在自己懷中,正抱怨著鳳月夜的無情的青琉,對上鳳千楚的眸淡笑道:“怎麼皺起了眉,就這般的不待見我麼?”
沒能聽出青酌語氣中的挪揄,鳳千楚連忙認真否認:“不,我怎會不待見青酌呢,想見你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不待見……”之後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小,鳳千楚已然明白過來自己在說些什麼,那戴著些許的孟浪的話也全被青酌聽了去。她咬咬唇,低下頭,不讓青酌發現自己已經酡紅的臉頰。
有些事情哪怕是聽到了,也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青酌拍了拍快要在自己懷裏睡著的青琉的背,問道:“既然不是不待見我,那你為何要皺眉?女子常皺眉可是會影響往後的容貌,我想千楚也不像如此年紀卻有一張皺眉遍布的臉吧?”
無法想象自己老態龍鍾後的模樣,鳳千楚因為青酌的玩笑話而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就連青琉也抬起頭來埋怨他瞪他一眼。
被眼刀子戳得渾身不自在的青酌舉手投降,“好吧,我保證往後再也不說這話了。”
得到保證後的青琉又是安然的睡過去。留下青酌和鳳千楚一時無語的對望。雙方的眸子中都倒映出自己的身影,而鳳千楚則多看了一絲迷離。青酌的雙眼中的濃霧下除了她,還有另外一個人。
拔了拔搭在額前的碎發,鳳千楚收回目光,,徑自地回答著適才的問道,“我總覺得會有事發生。雖不知道這預感靈不靈驗,我都覺得我們該未雨綢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