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重身份(2 / 2)

夥計的一聽見這位顧客要的是包廂,臉上笑容更盛了。呂次國西裝筆挺,怎麼看都知道是個不簡單的人物,來這兒還要了個包廂,顯然不是閑著沒事兒隻打算在這裏溜達一圈兒就走人的,既然是這樣,那麼他們今天的生意隻怕要開張大吉了。這怎麼能不讓這個夥計開心?

夥計愈加熱情地點著頭,說道:

“有有有,當然有包廂,客官樓上請!不知道客官要什麼樣兒的包廂?”

“非方非圓,有椅有桌,要燭非燈,有門無窗。”

不能不說,這個呂次國的要求真夠怪異的,偏偏還說得這麼文雅,四個字四個字的往外吐詞兒,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一等一的文化人似的,聽得這個夥計一愣一愣的直眨巴眼睛。

不過這個夥計反應倒是一點兒不慢,立馬點頭哈腰地應承著,滿口答應:

“這樣的包廂,我們這兒還真有一間!一看您就是個不凡的人物,出口成章!客官,您這邊請,隨我來,來,就這間兒,您看怎麼樣?滿意不?”

這隻是一個舊式的小酒館,這個夥計自然也不是什麼西餐廳的侍應生,說話的口氣十足十的店小二,拖長了尾音,高聲說著,腳下一點兒不慢,帶著夏淩天一路走,一直走到最裏邊的靠左道的一間包廂裏才停了下來,又殷勤地幫忙打開門,利索地擦了擦桌子椅子,請客官坐下,幫忙褪下了西裝外套,掛在一旁豎著的衣服架子上。忙完了這一切,這個夥計才走到呂次國身邊,滿臉堆笑的問道:

“客官要點兒什麼?”

呂次國還是保持著那一貫的淡淡的口氣,隨意地點著酒菜:

“一壺紹興酒,一壺竹葉青,兩碟小菜,什麼特色來什麼,對了,記得酒裏別兌水,我酒量不大,喝不了那許多。”

呂次國的話簡直有些顛三倒四,讓他們酒裏別兌水,原因卻是自己酒量不大,好像這家夥太不懂酒,以為兌了水就會增加酒水的數量,就會把自己灌醉一般。不過這個夥計顯然對於呂次國這不合邏輯的話沒有絲毫疑惑,婷婉呂次國的話,馬上點著頭答應了一聲“好嘞,您稍等”,一轉身就朝著樓下跑去了,還不忘隨手幫呂次國把房門給合了上。

沒過一會兒,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踏在樓板上顯得極有規律。“吱呀”一聲,呂次國所在的包廂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了,從外頭走進一個人來,卻不是那個夥計,而是那個掌櫃的。掌櫃的手上端著一個大木盤子,盤子裏裝著兩個酒壺,兩個酒杯,兩碟小菜,顯然,這個掌櫃的也意識到來了個大主顧,竟然不惜親自過來送酒水,希望顧客留個好印象了。隻是有些特別的是,這樣一個處處透著前清遺風的舊式小酒館,那兩碟小菜卻居然是西式的小糕點,配上那古香古色的碟子,以及酒壺酒杯什麼的,真真是一個典型的中西合璧,一種強烈的對比之中,卻透出了一股異樣的和諧。

那個掌櫃的將那些酒壺酒杯小菜什麼的,一一擺放在呂次國麵前的一張舊木桌子上,自己卻沒有離開,而是把木盤子放在一邊,自己隨即坐了下來,就坐在呂次國的正對麵。

呂次國還沒有什麼反應,那個掌櫃的已經露出了一排不大整齊的牙齒,開口了:

“客官,您看看還滿意麼?”

呂次國看了一眼桌子上擺著的東西,用手敲著桌子,漫不經心地說道:

“還行吧,隻是這小菜鹹不鹹啊?”

掌櫃的依然保持著職業性的笑容,搖著頭說道:

“這小菜一點兒也不鹹,隻怕客官覺得太甜。”

呂次國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仍然不甘心地挑著毛病:

“沒有煙麼?”

掌櫃的這時卻仿佛失了生意人的機靈勁兒,答非所問地說道:

“這酒沒有兌水,包您滿意。”

呂次國聽到這句話,才終於停下了手指那無節奏的敲打,抬頭看了一眼笑容滿麵的掌櫃的,一句話都沒有說,卻自己站起身來,幾步走到包廂門邊,看了一眼外麵,隨後雙手將門合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