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深山老林裏艱難走出來,顧明璟的發絲都淩亂了幾分,她憤憤的瞪了身邊笑不攏嘴的蘇墨淵一眼,“你就是故意的!”
明明先前還好好的,誰知喝粥喝到一半,蘇墨淵突然算起了舊賬。
“璟兒,你方才是不是說,你以後還要嫁人的,讓我離你遠點?你老實同我說,除了我,你還想嫁給誰,嗯?”
顧明璟支吾著不敢言語。
她總不能說,我自在慣了,擔心嫁了你之後會被族長夫人的身份束縛,所以打了退堂鼓吧?
可誰知隨著她沉默的時間越來越長,蘇墨淵的臉色也越來越陰沉。等顧明璟終於有了力氣,提出要離開這裏,蘇墨淵硬是踩著她的裙擺,讓她眼睜睜的看著唯一一輛馬車緩緩駛離。
“小氣鬼!”想想舒適的馬車就這麼錯過了,還有從此處到京城至少還要步行一個時辰,顧明璟氣的雙眼直噴火,“你就是個小氣鬼!心眼比針尖還小!哼!”
相比於她的怒火中燒,蘇墨淵卻甚是開懷,方才在林中步行,顧明璟的衣裙不利於行,總是有些磕磕絆絆。這會兒他正在心裏默默計算兩人的手指相觸的次數,還有回味顧明璟差點摔倒時靠在他懷中的觸感——他還從來沒有如此與璟兒親近呢。
見蘇墨淵笑得一臉蕩漾,眼睛眨呀眨的,耳朵還微微發紅,那表情分明像是在回味什麼似的,顧明璟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有完沒完?真想讓滿京城的人瞧瞧,蘇家三公子內裏是怎樣一個小氣記仇、還一臉猥瑣之人!”
蘇墨淵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他笑得很猥瑣嗎?
“璟兒,”他眯起雙眼,“剛才的話,你再說一遍。”
顧明璟捂著嘴巴搖了搖頭,硬生生的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蘇墨淵才伸手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臉蛋,“以後這種話,不要輕易對旁人說,特別是男人,明白?”
顧明璟撇撇嘴巴,勉為其難的應下。
蘇墨淵登時轉陰為晴,俯身替她整理一下微微散開的頭發,“答應我,回去以後,再莫要躲著我,可好?”
他看向她的眼神如此溫柔,可顧明璟偏生從中看出幾分偏執的意味,以蘇墨淵的性子,她不應聲,怕是真會在這同她耗一輩子。顧明璟歎了一口氣,“我答應你。”
“不過你也要答應我,”顧明璟定定的看著他,“今日之事莫要讓旁人知曉,我不想爹娘為我擔心。”
若是讓爹娘知道她一時任性甩開護衛,卻險些置自己於險境,還不知該如何掛心呢。
蘇墨淵揉了揉她的頭發,成功將剛才打理好的頭發變得毛毛躁躁的,“可以。”
他並沒有將暗衛的事告訴她,一來怕她生出逆反心理,二來,這是他心甘情願為她做的,他並不想以此來謀求什麼。
“走吧,我送你回家。”
蘇墨淵身形高大,望著他的背影,顧明璟卻驀地生出一種踏實感,就連先前對他的埋怨,這會兒也都消散了。
顧明璟提裙快步跟了上去,“你慢些!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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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蘇墨淵分離,顧明璟若無其事的回到顧府,瑩草已經被她千叮嚀萬囑咐,萬不能將此事透漏出去,尤其是不能讓老爺夫人知曉。
素來對她忠心耿耿的瑩草犯了難,直言無言麵對待她恩重如山的顧遠卿和裴秀容夫妻倆,便由顧明璟一人去向母親請安。
夜裏躺在床上,顧明璟本以為她會輾轉反側,沒想到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夢裏她身著鳳冠霞帔,與同樣一身大紅色新郎服的蘇墨淵拜了堂,及至鬧洞房的人悉數退離,蘇墨淵卻抓著她不依不饒的問著,“璟兒,你還想嫁給誰?”
“你,你,隻有你!”夢裏被蘇墨淵追問了一個晚上的顧明璟翻了個身,不耐煩的嘟囔道。
第二天一早,麵色緋紅的顧明璟抱著被子幹嚎了一聲,她昨晚都做了什麼?怎麼就夢到她和那人……
偏偏瑩草還在一旁添了一把火,“姑娘您昨晚是怎麼了,怎麼一個勁兒的說‘是你’‘是你’的,是不是被那吳姑娘給嚇到了?”
最後一句她是壓低了聲音問出來的,卻把顧明璟鬧了個大紅臉,“可能是做夢了,說了什麼我也記不清了。”
“那您說這吳家人會不會找上門來?”
“不會的,”顧明璟十分肯定,“相信我,那吳芸嬌已經自食惡果了。”
昨天瑩草先上了馬車離開,蘇墨淵陪著顧明璟在山林中徒步,順便將吳家的事說給她聽。
原來這吳芸嬌的父親護駕有功,曾被先皇封為護國將軍,後來邊關戰亂,他便被派到邊塞,這一去就是十三年。
吳芸嬌從記事起就沒見過父親,六歲那年母親又生了重病去了。雖然吳將軍手握兵權,可他常年在外,吳芸嬌孤身一人在府中,沒少受其他各房的欺負,性情也越發陰鷙。
而吳將軍在外多年,心裏對於發妻的感情早已變淡,發妻去世後一年他便另娶,但對二人唯一的女兒十分愧疚,對吳芸嬌是百依百順。吳芸嬌之所以能有這麼多人手供她調遣,全都是吳將軍調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