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醇瞪著季景桓,從頭到腳又把他給數落了一遍:“看什麼看!我說的就是你!你對他還有沒有最基本的信任與尊重?他病得連床都起不來,你卻還懷疑他是裝的,甚至還探他的脈試他的體溫!”
蘇醇哼道:“誰還沒事喜歡裝個病嗎?生病是好玩的事情嗎?西林縣這一大堆爛攤子,你來了這裏之後,有沒有想過幫他分擔一些?哪怕隻是一點點!可你連一句問候的話都沒有!”
季景桓咽了咽口水,抬手想阻止蘇醇繼續說下去。這個女人是個大嗓門,說話聲音清脆響亮,語速也很快,簡直就像是倒豆子一樣,劈裏啪啦就往外迸,簡直讓人招架不住。
季景桓試探著說:“哎,我說……”
“說什麼說!”蘇醇卻直接打斷了季景桓的話,理直氣壯地道,“我看你和你妹妹一個樣,都是不顧別人,隻想著自己的人!”
蘇醇罵完季景桓,從懷裏掏出之前讓季雪媛簽字畫押的證詞扔到季景桓麵前,哼道:“你自己好好看看吧!這是你寶貝妹妹的證詞,證明她是裝瘋!”
蘇醇說完這句話,屋子裏的人都沉默了,季景桓的臉青一陣白一陣,而安玉茗則是低著頭捂著胸口喘息不已。
蘇醇回頭看了看安玉茗,歎息道:“我知道你其實早就有所懷疑,但是你一直沒有說出來,隻是讓葉回、水生他們暗地裏調查。你沒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可能是因為你顧及到季家的麵子。可季家的人是否為你考慮過?”
蘇醇又看向季景桓,歎道:“我明白這件事並不隻是事關季雪媛的名聲,又或者季家的聲譽,還關乎政治、權力,但這樣虛與委蛇有什麼意義呢?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何必這樣拐彎抹角,何必把自己搞得這麼累?”
季景桓很快看完了那份證詞,臉上的顏色又變得紅一陣白一陣,表情看起來極為尷尬。蘇醇還想奚落他,安玉茗卻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微微搖了搖頭。
安玉茗輕聲對季景桓道:“景桓,令妹的事情我確實早已看出了疑點,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還沒想好到底應該怎麼辦。而且我也想給雪媛一次機會,讓她能自己想通、改正。”
安玉茗頓了頓,又道:“以你我的交情,我沒有必要瞞著你。你也應該知道我是絕不會故意隱瞞的。況且這件事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我隻是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安玉茗又對蘇醇道:“蘇醇,季家絕不會因為一些利益的關係就棄我於不顧。再怎麼說,我也得叫景桓一聲表哥。你剛才那些話,說得有些重了。”
安玉茗輕輕咳嗽了幾聲,又道:“不過你說得都對,這裏頭牽扯的東西太多,如此拐彎抹角也確實很累。”
安玉茗自嘲地笑了笑,顯得格外地疲憊,他低聲說:“景桓,我真的很累,實在沒力氣再處理接下來的那些事。看在你我好歹也是表兄弟的情分上,勞煩你幫一幫我,行嗎?”
安玉茗這番話說得有禮有節,既照顧了季景桓和蘇醇的麵子,又讓他們各自有台階下,讓人聽著十分舒服,蘇醇不由得佩服起他來。況且他還提到了親戚情分,又向季景桓示了弱,給足了季景桓麵子。
季景桓也不是傻子,知道安玉茗在給他台階下。他歎了口氣,搖頭道:“瑞王,我是真的說不過你。不過你也應該知道,我大哥如今已是太子洗馬,立場十分明確。若是這次我真的明著幫了你,我大哥在太子那裏都說不過去。”
季景桓低聲又道:“況且皇上的態度也很堅決,定國公一案當年是他老人家親自禦筆朱題定的罪,他老人家是絕對不會允許有人推翻這個案子的,你如今所做的這一切,弄得不好就會惹禍上身!”
安玉茗勉強笑了笑,弱聲道:“我知道,這次的事讓你十分為難。不過如今的情形你也是看在眼裏的,到處都是一團糟。西林縣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會牽扯出一大堆人和事。況且這確確實實不是我故意為之,而是因為烏良和真啊!”
蘇醇也在旁邊道:“這件事確實是因烏良和真而起。當初我與令妹季雪媛在綿河上就親眼看到他了的。季雪媛還當場認出了他,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季雪媛。”
安玉茗歪在靠墊上,輕輕揉著太陽穴,低聲道:“西林縣的事情,已經不是單純的與定國公的案子、或者官場貪墨有關,而是涉及到通敵叛國。我這次修書與你,讓你到這裏來,也不單單是想讓你在定國公一案上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