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茗笑了笑,輕輕咳嗽了幾聲,弱聲道:“不瞞你說,的確是關於西林縣的事情。我實在累得受不了了,想勞煩你接替我代為處理西林縣令、縣丞以及漕幫的事情。案情大部分已經查清,隻有最後的一些收尾工作,就得拜托你了。”
季景桓哼道:“你想得倒美!得罪人的事情就讓我幫你做?我還不知道你那些花花腸子?皇上早就表過態,當著很多人的麵警告過你,讓你不要插手定國公的案子,你如今在這裏做的這些事,純粹就是違逆皇上的旨意。怎麼,還想讓我給你做冤大頭?”
蘇醇沒有想到,安玉茗竟是在沒有聖旨的情況下插手定國公的案子的。雖然他之前是欽差沒錯,但他的欽差之職隻是籌措賑銀、軍餉,而不是插手地方事務。
所以,從嚴格意義上來講,西林縣的事情根本就不在他這個欽差的職責範圍內!也難怪季景桓不買他的帳!
蘇醇又想到之前趙啟提到讓安玉茗迎娶季雪媛的事情。娶了季雪媛是解決這件事最簡單的方法,也是贏得季家支持的好方法。隻要有了季家的支持首肯,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因為,季景桓是距離西林縣最近的東林縣的縣令。按照天朝的慣例,縣以下官員可以在臨近縣鄉官員無法主政的情況下暫時接管工作。
所以西林縣縣丞、縣令二人因漕幫的事情捅了大簍子,季景桓就能名正言順地接手西林縣。隻要季景桓參合進來,那麼這件事就可以圓過去。
這樣一來,整件事就可以說成是季景桓的功勞。事情完全可以說成是季景桓在接管工作的時候,通過漕幫的事情順藤摸瓜查出劉順、張覓的貪腐案件,進而牽扯出定國公一案。之後季景桓再上報朝廷,也是情理之中。
可這個慣例偏偏是說“可以”接管工作,也就是說,季景桓也可以不接管,朝廷也沒人會說他什麼。隻要季景桓推脫,那就得按照程序等朝廷派人過來。
不過這個過程會比較長。蘇醇覺得安玉茗肯定是擔心夜長夢多,想趁熱打鐵,讓季景桓幫他先把西林縣的案子坐實。畢竟時間拖太久,裏麵牽扯到的利益、關係太多,難免有人會打歪主意,說不定還會把事情攪黃。
安玉茗道:“瞧你說的,什麼冤大頭不冤大頭的?東林縣離西林縣最近,西林縣出了事無人主持縣衙事務,理應由你代管……”
季景桓擺了擺手,阻止安玉茗繼續說下去。他哼笑道:“別跟我來這一套!臨近縣鄉官員隻是說‘可以’接管,有沒有說是‘必須’接管。我不樂意你又能把我怎麼著?就算你是瑞王,這裏是你的封地,也不能不按規矩辦事。”
安玉茗卻道:“那我現在就拜托你,不算太遲吧?”
季景桓聽安玉茗這樣一說,冷笑起來:“不算太遲?你小子也太自大了些!我妹妹的事情我還沒跟你好好算賬呢!你倒好,現在居然又算計起我來了!”
安玉茗略有些無奈地看著季景桓,弱聲道:“就看在你我兄弟多年的情分上,幫我一次都不行麼?”
季景桓卻搖頭道:“別轉移話題!我在說我妹妹的事情,你別想這麼簡單就繞過去!”
安玉茗卻道:“令妹的事情我的確有責任。不過我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不知道嗎?再說我調查定國公一案,並非隻為一己私利,而是想還忠烈英雄一個公道。”
安玉茗這番話讓蘇醇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蘇醇發覺,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裏閃著堅定的光亮,這種光亮讓他看起來顯得有些執拗。
可季景桓卻哼道:“別說得這樣冠冕堂皇,我還不知道你?你做這一切還不是因為你的舒思純?”
季景桓別有深意地看了蘇醇一眼,然後轉頭過去,緊緊地盯著安玉茗,淡然地道:“太子殿下為你請旨納側妃的折子已經交到皇上那裏了。皇上也已經召見了我爹。不過這次的事情牽扯到了我妹妹,你想讓我們季家表明立場,那麼你至少也要拿出一點誠意來。”
安玉茗聽季景桓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竟不知如何作答。他捂著嘴輕輕咳嗽了起來,他的氣息不穩,咳起來就像是氣喘症發作了一般,讓蘇醇覺得揪心。
蘇醇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不應該說話,但她還是忍不住對季景桓道:“令妹的事情,不知道季大人有沒有認真調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