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2(1 / 2)

安玉茗身上披著猞猁皮的大氅,裏麵穿著絳色滾毛邊的長袍,麵容略有些蒼白,不過精神卻還不錯。隻是他身體還比較虛弱,走路略有些緩慢,呼吸也並不勻稱,蘇醇如今內力大增,他剛進門她便感知到了他的氣息輕而急促,知道他隻是在勉力支撐而已。一想到此,她的心又是一陣抽痛。

蘇醇還在想著心事,見安玉茗進來,連忙站起來迎他,可她心裏卻是忐忑不安的,也覺得不好意思,所以低頭不敢看他。

蘇醇低著頭,對他道:“我師父說你需要臥床靜養,你……何必出來見我……”

安玉茗坐到椅子裏,輕聲說:“無妨。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倒是凝姨太大驚小怪了。”

說到這裏安玉茗輕輕笑了下,對蘇醇道:“剛剛這些話你別告訴凝姨,她非得罵我不可。”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能如此淡定從容,實在讓人佩服。蘇醇覺得自己和他比起來簡直差遠了。她聽到趙啟說請安玉茗立季雪媛為正妃時,震驚得腦子一片空白,到現在都還沒緩過來。他倒好,似乎一點都不在意。

難道,他是真的想立季雪媛為妃?這個想法冒出來,蘇醇隻覺得心尖兒上顫了顫,越發地失落起來。

安玉茗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輕聲對她道:“趙啟是急病亂投醫,我已經教訓他了,你別放在心上。”

蘇醇聽他這麼說,便抬頭悄悄看了他一眼,見他目光溫柔地看向自己,又趕緊低下了頭。安玉茗笑了笑,又道:“我是不會娶季雪媛的。”

蘇醇的臉上紅了紅,輕聲辯白道:“這是你的事,與我何幹?”

這話說出來,她便後悔了,趕緊抬頭看了安玉茗一眼。隻見一抹略帶受傷的神色從他蒼白的臉上一閃而過。蘇醇連忙解釋道:“對不起……我……”

安玉茗苦笑了一下,低聲道:“我明白,在留園的時候你便已經表過態了,倒是我唐突了……”

說到這兒,他又勉強笑了一下,對蘇醇道:“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為難的。趙啟的話你別放在心上。而太子之前說的,要我納你做側妃的事情我會妥善處理好的。”

蘇醇一時不知應該如何回應他的話。她想告訴他,其實當聽到趙啟說,請他立季雪媛做正妃時,她心裏其實是很難受的,可是這些話她不知道應該如何說出口。心裏亂糟糟的,簡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心裏嘴裏都是苦的,隻覺得酸澀不已。

而安玉茗見她這樣的沉默表現,忍不住長長歎了口氣,他低聲道:“都是我的錯,讓你這般為難。要不這樣吧,我先安排你離開這裏,免得你留在這裏會覺得尷尬。我聽凝姨說,你之前的行程安排是送完季雪媛之後就要去通州和青龍宮使韓霽雪彙合。如今在這裏耽擱這麼久,也是時候離開了。”

蘇醇下意識地想要拒絕。她現在還不想離開,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在意他,總會不經意的想要時時看到他。特別是在知道他為了她,不惜弄傷自己,取了一碗血來給她做藥引之後,她便越發地關注他了。他為她做了這麼多,她怎能說走就走呢?

但蘇醇又提醒自己,千萬不能再這樣沉溺下去了。他是位高權重的王爺,她則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野丫頭而已。況且,即便是能夠陪在他身邊,也隻有做側妃的資格,需要生活在正妃的掌控之下,在王府的那片小小的天地裏,做一個安分守己足不出戶的妃子。

這不是她想要的活法!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繼續這樣沉淪下去呢?還不如在自己沒有徹底淪陷之前就趕緊離開他!想到這兒,蘇醇強忍住內心的酸楚,輕輕點了點頭,低聲說:“有勞王爺了。”

安玉茗聽她這麼一說,臉上白了白,抬手捂著嘴輕輕咳了起來。他看起來略帶了一些失落,歎息道:“好,我這就去安排。”

說罷,安玉茗便起身準備離去。蘇醇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隻覺得他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悲傷和寥落。她張了張口,想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可又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然後,蘇醇看到安玉茗的身子晃了晃,抬手下意識地想扶桌子。他手腕傷口上的白布刺痛了她的眼,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衝了過去,扶住他軟倒的身子,慢慢坐到了地上。

蘇醇連忙叫了丁月白進來,和丁月白一起將安玉茗弄回了房間。丁月白服侍他躺回床上時,他努力睜了睜眼,目光在蘇醇身上流連了許久,像是還沒搞清楚狀況一樣,略有些神誌不清地弱聲對丁月白道:“請蘇姑娘到花廳……等我忙完了再去見她……她未出閣……不便在我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