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月白沉聲道:“嗯,這些文人實在是執拗,根本說不通,還說見不到王爺,也得將這些書冊送給王爺過目。”
“可他現在……”蘇醇說了半句,又趕緊把後麵的話都咽了回去。她剛剛才向丁月白表態,示意她對安玉茗沒有什麼特別的情感,現在又突然關心他,實在是有些前後矛盾,所以她話隻說了一半便沒有繼續下去。
丁月白低聲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裏頭牽扯到的東西特別複雜,隻能王爺自己做決斷。而且你也看到了,這麼多謀士合力謀劃,得出這麼大一堆東西,最後都得王爺一個人看,一個人去思慮決策,這都極耗心神。”
丁月白歎了口氣,又道:“現在又有人想毀掉罪證,王爺為此殫精竭慮,心裏承受的壓力你我都無法想象。他的身子本來就弱,如今這種情形,完全就是在硬撐。所以蘇姑娘,說句實在話,王爺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如此對你……哎……這些話原本不是我應該說的,但……”
丁月白欲言又止,他的身份的確不應該對這些事發表意見,於是他又長長地歎了口氣。丁月白勉強笑了一下,低聲道:“對不住,跟你說了這樣的話。不過常言道,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有些事情可能蘇姑娘你自己還沒搞清楚,我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說一句唐突冒犯的話,不知蘇姑娘願不願意聽?”
丁月白有話要講,蘇醇趕緊道:“什麼話?”
丁月白歎道:“有些事情蘇姑娘你現在想不明白,其實正是因為當局者迷。你不妨好好想想你和王爺相處的過往,說不定自己就會漸漸明白的。”
丁月白這一席話,讓蘇醇臉上熱熱的,她趕緊找了個借口離開了,躲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可是回到房間裏,安玉茗之前對她說的那句“不要逃避了,不行嗎”卻不斷地在她耳邊縈繞,讓她心緒像是被激起層層漣漪的湖麵一樣,漸漸亂了。
然而不得不承認的是,丁月白的那番話讓蘇醇觸動很大,她忍不住回想過去自己和安玉茗相處的點點滴。安玉茗對她的確很好,哪怕是因為他將她看成是舒思純的影子,能做到他這樣的,也極為難得。
哪怕是她因為不想做他的側妃而倉促逃離,他也表現得極為大度。要知道他作為天朝地位最尊崇的王爺,無論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能夠做他側妃都是一件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而她卻絲毫不顧及他的麵子,當麵拒絕了他,然後還遠遠地逃了。再次見麵他非但不怪罪她,反而一如既往地對她多有關照,這樣的人,哪裏不好了?
蘇醇趴在床上,把臉埋在雙臂間,輕聲問自己:“蘇醇,你心裏難道一點觸動都沒有嗎?為什麼會那麼排斥他呢?是因為他把你當成舒思純的影子的原因嗎?”
蘇醇輕輕歎了一口氣,再次問自己:“為什麼老是不相信他?總是誤會他?特別是在小戀的事情上。當初為了小戀的下落,對他做出這麼過分的事情,這到底是為什麼?是真的討厭他嗎?”
蘇醇又想到她剛到西林縣的時候,她再次為了蘇小戀的事情而試探安玉茗,那時候安玉茗以性命做擔保,向她保證蘇小戀安然無恙。也不知他說出這些話時心裏作何感想?
這些事情讓蘇醇心亂如麻,越想越自責。她忍不住想念起蘇小戀來了,如果小戀在這裏就好了,他肯定會認真聽我說這些,說不定還能幫我分析一下。
蘇醇在這樣的糾結情緒裏漸漸睡去。到了第二天,她去看了一趟季雪媛。季雪媛縮在床邊抱著腿把臉埋在膝蓋上,神神叨叨地也不知在說什麼。一旦見到陌生人進來,她就會揮舞著雙手發出了竭斯底裏的尖叫。
為季雪媛醫治的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醫婦,她拉著蘇醇出了房間,她對蘇醇說:“蘇姑娘,你放心吧,我已經給季三小姐驗過傷了。季三小姐並未受傷,也沒有被侵犯,她隻是因為驚嚇過度而產生了暫時性的癔症,等她情緒平複之後就會好轉。”
蘇醇聽她這麼一說,這才放下心來,還好季雪媛沒有被人侵犯,如果真出了這種事,那季雪媛這輩子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