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甲不肯服軟,虛張聲勢道:不交是吧,大膽了你,想造反嗎?
劉黑子氣急了,一巴掌打得士兵甲倒在船艙裏。
士兵乙見狀,一邊吹響海螺報警,一邊大呼:快來人啊,有人闖閘口了。
士兵甲從船艙裏爬起來,不顧一切地逃上岸去,聲嘶力竭地呼救:快來人啊,劉黑子造反了----,打家劫舍的劉黑子出現了-----
爭鬥聲驚動了閘口一側守備營的弓兵後裔,海螺、牛角齊鳴報警,一呼百應,大刀長矛,老少出動,很快就封住了閘口。幾十名當兵的立在閘口一側的河沿上,拉開了肉搏鬥陣的架勢,營房裏隨軍家屬老弱婦孺也驚動了,前來“嗷嗷”呼喊壯威。
隻見劉黑子及其帶的夥計並不驚慌,“刷刷刷”從船艙裏,從腰裏抽出了長長短短的洋槍,一起舉起對著衝在最前麵的士兵,眾人並不急著射擊,就等著劉黑子一聲號令。
最前麵的士兵看到對方有幾杆洋槍瞄準自己,知道洋槍的厲害,便嚇得麵目失色,匍匐在地,不敢再動。
士兵甲也趕緊趴在地上。
士兵乙當場尿濕了褲子。
河沿上的隨軍家屬 “嗷嗷”聲立止,惟有西北風瑟瑟。
士兵甲大著膽子說道:我們巡檢司守護運河船閘,奉命執行大清朝廷的聖諭,
向過往船隻收受厘金賦稅,公務所在,請劉客官諒解,何必動怒。
劉黑子見狀,哈哈大笑,提著短搶,用槍點著人群,撇著魯南蘇北一帶的口音說道:日奶奶的,這都民國元年了,還充大清國的官家呢!官個鳥,皇帝小兒已經遜位,大清國完蛋啦!你們現在是沒娘的孩子,沒人管啦!奶奶的,都民國了,再在這裏以清廷名義設閘收錢,就是叛逆!我們就是‘湖裏國民軍’(革命黨人在蘇北魯南組建的秘密反清武裝,成員複雜,吸收了很多土匪武裝。當時很多土匪湖匪也打著國民軍的旗號,開始公開活動,主要首領大都為山東籍人)的第二大隊!我就是隊長劉黑子,以前呼我們為匪,現在出頭之日到了,改了山頭了,當今我們才是官家!完全可以消滅你們這些清虜的遺孽!
眾人驚得是目瞪口呆,頓時是鴉雀無聲。
士兵甲爬起來道:什麼?大清朝完蛋了?沒有皇帝啦?那這日子還怎麼過?皇帝!皇帝呀!
一陣驚疑,一個拖著花白發辮的老兵在河沿上連連撞頭,嗚嗚大哭起來。
一哭百哭,閘口上一片哀聲。
就在眾人一片哀號聲中,劉黑子帶著貨船過了閘口,黑子晃動手裏的短槍,指著士兵拿著的大刀長矛,得意地道:嘻嘻,這些老祖宗留下的破爛,隻配改做鋤頭鐮刀啦!
眾士兵看看自己手裏的鏽跡斑斑的刀啊槍啊,麵麵相覷,不敢還言。
劉黑子又唬起麵孔,說道:你們趕快散關!這是民國的命令!這一路上,滿清幾家殘孽不聽民國命令的,都讓我們給挑了。今天是個警告,下次再碰上,滅了!
眾人呆若木雞,眼瞅著劉黑子帶著幾搜貨船揚長而去,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士兵甲哭喪著臉對士兵乙道:兄弟,大清朝完蛋了,咱們也完了,唉。
士兵乙哭道:吃飯的東家沒了,要是真的散了,那咱們怎麼養家糊口啊?
士兵甲發狠道: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大不了,咱也去學劉黑子拉杆子,做土匪去,搶他娘的,不能眼睜睜地給餓死吧。
劉黑子製服了巡檢司,繼續逆水上行,站在船頭上,心裏那個高興,別提了,簡直就是心花怒放,得意洋洋地自語道:唉,真是時勢造英雄,還別說‘國民軍’這個旗號還真管用,不用動家夥,就能嚇倒一片,從今以後,我劉黑子跟著大掌櫃終於重見天日嘍,可以光明正大,明目張膽地在運河周圍任我來往。
劉黑子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逡巡著運河兩岸的景致,看到臨河的一溜樓房,一扇扇窗戶正對著水麵,其中的一扇窗戶,從裏麵忽然打開,接著就出現一個年輕俊俏的女子向自己這個方向招手。
劉黑子看看周圍,此時的河道裏,隻有自己的船在航行,沒有其他的男人冒著寒風站在船頭,不由得心裏想著,嘴裏嘀咕道:這女子真漂亮,莫非是看上我了?
劉黑子激動不已,衝著對麵窗戶裏的女子打了個口哨:啾---
站在窗戶裏的正是紅燈籠,還以為站在船頭上的年輕人是朝思暮想的天賜,便顧不得細看,就急忙地給對方打起手勢。聽到口哨聲響起來,才知是人錯了人,便趕忙關上窗戶,手按住胸口,羞紅了臉,感覺實在不好意思。
劉黑子吹過口哨,卻發現窗戶又忽然關閉,知道對方認錯了人,可對方實在是太漂亮了,隻感覺好可惜,眼看著樓角上掛的招牌上寫著“紅燈籠書寓”五個字。
嘴裏念道:紅燈籠書寓,哦,我還以為是位千金小姐,卻原來幹的就是這行買賣的,下次來,一定要好好享受享受。
劉黑子叨咕著,船已經過去了,走了好遠,還不時回頭看著。
巡檢司的院子內放了張桌子,參將陪著金銘坐在桌子後,王管家及副官站在身後,守備閘口的士兵衣帽不整地在桌前排了長隊。
已經換了服裝的參將向金銘客氣道:金礦主,你先請?
金銘還禮,謙遜道:楊參將,還是你請!
楊參將道:那好,我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