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咽了口吐沫：“大寨主，果真好酒，香著哩！”
王二棒槌大聲責備：“真他娘的是酒鬼，就知道喝。”
又一名漢子直奔舵艙，凶狠地推開舵工，揭去蘆席，掀開船板，用刀砍開長木盒子，看見四五杆簇新的洋槍，排放整齊，烏黑鋥亮，驚喜萬分。
“大寨主，東西找到了！”漢子抓起洋槍舉出窗外，興奮地向岸上的王二棒槌邀功報喜。
王二棒槌木棍點地，破口大罵：“娘的，敢欺哄老子，看你活得不耐煩了。”
船主和舵工麵麵相覷，頓時萎靡了許多。
天賜氣的臉色黑紅，不便發作，暫時忍耐，尋找時機。
“大爺我如今正缺少這洋玩意，謝了，帶走---”，王二棒槌誌得意滿，洋洋得意。
上了船的幾名同夥急忙湧進舵艙，就要搶拿器械。
“且慢！”突然一聲破鑼似的聲音從水麵上傳來，聲調雖然不高，卻透著威嚴。
眾人一愣，順聲望去，隻見十多個來人，皆漁夫打扮，分乘幾艘小劃子從茂密的蘆葦間衝過來，領頭的漢子---趙大頭站在船首，手裏拿著大刀，妻子劉嬤嬤站在身邊，女兒蓮花船尾搖槳；同胞兄弟趙振河帶著同夥分乘小船，手執魚叉、船篙，瞬間圍了過來。
趙大頭先跳上岸，身邊跟著妻子劉嬤嬤和兄弟趙振河，幾個彪形大漢陸續棄船上岸，小劃子上僅留少許監視著貨船。
王二棒槌等人大吃一驚，手執器械，戒備十足。
“王大寨主，恭喜發財！”趙大頭麵對著王二棒槌等人語氣冷硬，麵色透著桀驁不順。
“原來是趙大哥，別來無恙？”王二棒槌一愣，還是倒提著棍棒，拱手還禮。
趙大頭很不友好，語帶挪揄：“謝大寨主掛念，還沒餓死！”
王二棒槌並不介意，反而略帶歉意：“自從我大哥死後，為了寨主之位，我知道趙大哥一直心存芥蒂，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小弟我不得不然！”
“都是過去的事啦，提這些陳穀子爛芝麻幹嘛。”語調淒然，趙大頭口氣一轉，挑釁地，“還是說說眼前吧，如今的新寨主可比老寨主威風多了！”
王二棒槌：“趙大哥，何出此言？”
趙大頭：“當時可是有言在先，八百裏的湖麵，任你飛翔；九十裏的河道，隨我遊蕩。王大寨主莫非是海闊天高捉鳥逮魚玩膩了，想跑到這河窄渠灣戲蝦抓蟹找雅興吧？”
“不錯，分家之時有這麼一說。”王二棒槌先是臉有愧色，接著，話鋒一轉：“你的意思，這段九閘十八灣的魯運河河道，我王某就不能涉足？”
趙大頭：“豈敢豈敢，要是弟兄們前來歇腳喝酒找樂子，雖然我趙某不才，酒還是管得起的，至於要想在河神廟裏找橫財，也得詢問詢問廟裏的主持是否同意是不？”
王二棒槌和師爺等人一愣，好像在思考對策。
天賜等人稍微鬆了一口氣，等待時機。
劉嬤嬤很不服氣：“雖說‘有裏的江山，無裏（禮）的河道’，可誰家都有個一畝三分地，也得分個山頭水麵吧。”
趙振河同仇敵愾：“就是啊，龍宮裏不玩，跑到河裏來撒野，太過分了吧！”
趙大頭手下眾人：“對，太過分了！”
師爺擔心雙方鬧僵不好收場，急忙走出來圓場：“趙大哥，嫂子，趙兄弟，聽我解釋，王大寨主這次前來，一不為漂來的浮財，二不為窩藏的美食，而是為了---”
趙大頭略感意外，不動聲色地：“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為了這個，為了什麼？”
“為了這個專程而來！”船艙裏那個邀功報喜的漢子搶著答話，舉槍炫耀。
趙大頭既驚且喜，貪婪的眼光一掃，說出來的話卻是狠狠地：“既然是洋人玩的家夥，更不能輕易放手。”
對方的挑釁激怒了王二棒槌：“趙大頭，你敢不守規矩？”
趙大頭從鼻子裏哼出不屑：“守規矩？哼，你王二棒槌要是守規矩，大寨主的寶座還能輪到你坐？”
王二棒槌：“莫非你今日真敢要打一橫槳？”
趙大頭抖抖手中的鋼刀：“什麼敢不敢的，少在我麵前指手畫腳！既然講規矩，就按江湖規矩辦---咱今天就來個單打獨鬥，敗者退出”
“好，兄弟奉陪！”王二棒槌拎起棍棒，絲毫也不怯場。
二人一言不合動起手來，趙振河和師爺帶領各自人馬壓住陣腳，隻見場內二人刀棍並舉，你來我往，鬥在一起……
場內二人打鬥正酣，一時吸引了雙方眾人的目光。貨船上的幾名漢子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責任，盯著場內目不轉睛。
天賜轉過臉看看船主，船主正手持竹篙也正在看他，兩人互換了眼色。
天賜悄悄地把竹篙交給四喜，四喜接過，眾人心領神會，偷偷地做著準備。
天賜彎腰裝作卷起褲腿，慢慢向飛抓靠近，迅速解去飛抓，船主、四喜等二人猛撐竹篙，天賜、順子、二蛋幾乎是同時跳下水去，奮力猛抗漕船，漕船飛快向河裏滑去。
船上的幾名漢子登時驚呼：“別打了，點子跑了，快來人啊！”
圍觀的眾人聽到呼聲，紛紛扭頭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