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可再沒心情跟她耗下去了,何況今日這樣的大喜,他當然應該跟她“分享”。
他隨即便打電話過去,然而,撥了幾遍,都是關機。
躲著也沒用,該扯清楚的事,都得盡快扯清楚。他決定次日便去北京。
一大早先去了醫院,他跟葉初曉說自己要出趟短差,但沒說具體去哪。
葉初曉也不想管,她現在隻希望他去得越遠越好,越久越好。
齊禛如今,對她的冷淡倒已經無所謂,反正,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間。
他隨後去了機場,當日下午,抵達北京。
目的地很明確,他直奔施曼的公寓。
這一次,他隨身帶著鑰匙。去了之後直接打開門,看著客廳裏淩亂的情景,皺了皺眉,又去往臥室。
然而,依舊沒見施曼的人影,他站在客廳裏喊了一聲,也無人回應,繼續撥電話,仍是關機。
但既然來了,他自是不甘心就這樣走,將沙發上亂七八糟的東西直接撥到地上,他坐在沙發上等。
直到深夜,施曼仍舊沒回來。
又出去鬼混去了。齊禛厭惡地皺眉,起身打算先回酒店。
可就在此時,門外卻忽然傳來開鎖的聲音,他眼神微凝,不動聲色地又坐了回去。
門打開了,施曼的身影出現,手裏還拖著行李箱。
看見客廳裏亮著的小燈,她也沒多驚訝,隻以為是自己走之前忘了關,踢掉鞋子便打算去浴室洗澡。
可就在走了幾步之後,她又忽然停住,望向沙發深處那個人影,表情先是詫異,隨即一哂:“你怎麼來了,還搞得這麼偷偷摸摸的,等著突襲殺了我?”
“我可沒那閑情逸致。”齊禛斜挑嘴角,指尖在沙發扶手上彈了彈:“你知道麼?昨天我去查了血,結果是……”他故意拖長了語調,慢慢吐出那兩個字:“陰性。”
施曼愣住,手漸漸攥緊,眼中凝聚起恨意:“老天真不長眼!”
“錯,這正是老天開眼了。”齊禛搖了搖食指:“你看看我現在,萬事如意,而你們陸家,得病的得病,坐牢的坐牢……”
“誰坐牢?”施曼驀地轉過頭來反問。
“嗬,你不會告訴我你不知道吧?”齊禛這次倒是真驚訝了。
“到底誰坐牢?”施曼蹙了蹙眉:“我最近不在北京。”
齊禛掃了一眼她丟在門口的行李箱,冷嗤:“那難怪了,可真錯過了好戲,你們家那公司,倒啦。還有你那正南哥,隻怕再過不久,也會因為偷稅和走私,進局子裏耗日月,怎麼樣,爽麼?”
施曼瞪大了眼睛,好半晌,一個字也沒說。
“行了,我也懶得跟你廢話了。我這次回來,是和你辦離婚手續的,明兒上午九點,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齊禛站起來,聳了聳肩,往門口走。
施曼站著沒動,直到門被重重帶上,那聲音,似乎驚著了她,她的身體一震……
而第二天早上,齊禛九點到達民政局,卻根本沒看見施曼的人影,一直等到十一點,她仍舊沒來,電話仍舊是關機狀態。
他惱火至極,再次去了施曼的公寓。開了門,毫無動靜,進去臥室,她居然還在睡。
他氣得直接開了大燈,施曼這才迷迷糊糊地醒轉,翻過身來看見是他,也沒起床,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幹嘛這麼火大啊?離個婚弄得這麼心急火燎的幹什麼?”
“你不著急,我可著急。”齊禛冷笑:“起來,現在過去。”
“你急什麼呀?”施曼悠悠然地翹著腿:“你跟我離了,葉初曉就能嫁給你了,沒那麼便宜吧,照她那性子,就算正南哥坐了牢,她也不可能丟了他嫁給你。”
“可惜啊,”齊禛重重哼了一聲:“陸正南太過發揚風格,主動跟她離了。”
施曼的眼中,劃過一抹怔然,但轉瞬即逝,趴在枕上嫵
媚一笑:“那我就更不能跟你離了,不然豈不是太成全你,你還是耐心等我死了,成了鰥夫再娶人家吧。”
齊禛怒極,上前作勢要掐她脖頸:“你別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動啊。”施曼毫無所謂地撇嘴:“殺了我唄,你現在沒艾滋了,舍得拿自己的命,換我的命不?”
齊禛心中忿恨,卻也拿她沒轍,隻得勉強放緩了口氣:“我們何必相互折磨,你放我一馬,我也能放你一馬,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各自過各自的日子不好麼?”
“這就對了嘛。”施曼滿意地笑,終於從床上下來,手搭上他的肩:“你態度好點呢,我就也能好點,你要跟我來硬的,我反正現在是爛命一條,怎麼著都成,可千萬別拖累了您的大好人生。”
她接著便進了浴室去衝澡,齊禛盡管不情願等,卻也隻能等。
磨磨蹭蹭了個把鍾頭才出來,齊禛已忍無可忍:“走吧。”
施曼這次倒沒含糊,跟著他下樓,可不湊巧,一路來到民政局,人家竟然下班了。
“喲,這該不是天意吧?”施曼斜著眼風調侃:“上天大約覺得,我們這對奸
夫 淫 婦,正好相配,舍不得把我們分開。”
齊禛如今,怕她賴著不離婚,隻能咬牙忍著,任她挖苦。
她說夠了,半撐著額又開始打嗬欠:“找個地兒吃飯吧,又餓又困。”
齊禛很想直接將她踹下車去,但又不得不依著她的意思,找了家飯店。
進去之後施曼讓他點菜,他說隨她,她譏誚地彎了彎嘴角:“你是壓根就沒打算陪著我這個艾滋病人一起吃吧?”
齊禛不語。
“從病人變成正常人,又覺著你自個幹淨了吧?”施曼繼續嘲諷:“說真的齊禛,你也應該學我,找個小海島,多吹吹風,把自己心底的齷齪,也吹幹淨點。”
“你趕緊點菜。”齊禛忍受不了她說艾滋時,旁邊的侍應生看他們的那種怪異的眼光,直接催促。
她揚了揚眉,這才隨便點了幾個菜,讓那侍應生離開。
吃飯的時候,齊禛果然是看著她吃,自己連筷子都沒動。施曼也不惱,慢慢吞吞地吃,一直捱到快兩點才吃完。
齊禛看了看表,鬆了口氣,算著正好去辦手續。
然而,出了飯店門,齊禛去取車,剛打開車門,就看見施曼招手攔了輛的士,轉過頭來對他嫣然一笑,徑自上車而去。
齊禛氣急大罵,可想追上去已經來不及,那輛車很快融入車流,不見了蹤影。
電話自然是永遠都打不通的,他隻能又回公寓。
可那一夜,施曼沒回來。
他氣得砸了屋裏的東西,看著一地狼藉,挫敗不已。
又等了半天,施曼仍舊沒影子,他隻能先回上海。
當葉初曉看見他時,隻覺得他眼底戾氣逼人,更是覺得不安,盡量躲著他。
而就在那天傍晚,施曼的電話,打了進來。
此刻葉初曉不在,齊禛便幹脆在病房接起,開口就罵:“你TM耍我是嗎?”
施曼在那邊笑得前仰後合:“你說對了齊禛,我就是耍你玩呢。”
“施曼!”齊禛怒吼,躺在他身後床上的米粒兒,眼神微微一顫。
“齊禛,你當我這麼好心呢?”施曼吊兒郎當:“你想離婚就離婚,我偏不離,你要是就這麼跟葉初曉結婚,那你就犯了重婚罪,我也可以告得你進局子呢!”
“施曼我告訴你,這婚,你離也得離,不離也得離。”齊禛的聲音,陰冷到了極點:“下周一我會再來北京,到時候要是你再不乖乖跟我離婚,看我不找人收拾死你!”
他此刻,未曾察覺,在虛掩的門外,正站著葉初曉,她手裏還端著剛買回來的飯菜,熱氣騰騰,心裏卻在劇烈地打寒顫……
又過了大半個小時,葉初曉才回到病房,神色如常地照顧米粒兒吃飯。
齊禛正在氣頭上,也顧不上其他,過了不多時,便回了浦東。
而那個晚上,葉初曉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
齊禛是不是已經發現了她和陸正南離婚的事,所以現在這樣逼著施曼離婚,那麼下一步呢?
她不敢想,隻覺得渾身都起了戰栗。
她得離開他,他現在,越來越可怕了,她得盡快盡早離開他。
可是,現在能去哪?如果回古城,他一定能找到她,仍舊逃不開。
而去別處,如今米粒兒還是這樣的狀況,她一個人又怎麼辦?
翻來覆去,她忽然想起了Eric,他那邊應該能找到好的醫院治療米粒兒,而齊禛對他並不熟知,找到她也會相對不容易。
猶豫了許久,她終於還是撥通了Eric的號碼。
他在第一時間就接起:“喂,初曉,有事嗎?”
她的心裏多了絲暖意,將現在的大致狀況告訴他,到了最後,又不安地補充了一句:“要是不方便的話就算了,也不要緊……”
“沒有什麼不方便,正好我過幾天就要回香港。”Eric並未遲疑,答應得很幹脆:“到時候我過來接你們。”
葉初曉感激得不知道說什麼好,隻一個勁地重複說“謝謝”。
Eric歎氣:“我說過,我們是朋友,不用這麼客氣,你那邊準備好就行。”
葉初曉想起今天齊禛在電話裏說,下周一要去北京找施曼,便商定就在那兩天見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