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我要將她留下(2 / 3)

醇香之酒下肚後,不知坐了多久,一股熱乎的感覺從胃中流竄出來,她知道她的臉開始紅了,一杯酒就讓她的臉紅了。

但麵對著他,她完全不想說什麼,就這樣她又喝了幾杯,但也隻是幾杯,可以接受,且在她的度量之內。

她想到剛才的簫聲,她的視線卻沒有看時若海,而是停留在一桌子的美食上,她隻是看看,沒有動手,也沒有那麼好的胃口,良久,她開腔問道:“不知道瀟王爺還會吹簫……隻是那簫聲太淒涼了,仿佛帶著濃重的心事。”

時若海聽到滕琳語這話,他知道她已經微醺了,不然她不會就這樣毫無顧忌地問他。

“我在想我的妻子。”他淡淡地應道。

滕琳語猛地抬頭看著時若海,她的眉頭微皺,“王妃不在府上嗎?”

其實不是她故意想歪,而是她住進來後就刻意遺忘瀟王爺府上還有一個王妃,雖然她沒有那麼大的自信去相信時若海口中的妻子是說她,而不是柳玥蓉……

時若海見滕琳語的臉色有些許變化,他低垂著頭,做歎息狀說:“她是我唯一喜歡而在乎的女子,我想你應該知道,我之前的王妃是端木家的大小姐,也就是此刻深陷流言的絕世女子……”

聽到這話,滕琳語完全愣住了,她不曉得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麵對時若海,她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這樣深情的話。

即使她無法分辨類似情話的言語有幾分真幾分假。

“沒想到瀟王爺也是如此深情的人。”滕琳語隻能隨便應答著。

時若海聽到滕琳語的話,他眼中閃過一絲流光,雖然他想把心中的話全部說給她聽,但害怕她接受不了,或者說難以接受。

“我並不像你講的那樣深情,最開始我娶她,確實隱藏著我個人的目的。”時若海緩緩地講述著。

“什麼目的?難道跟那寶藏有關?”滕琳語隻能順著時若海的話,快速地找到疑點,反問道。

很快地,她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於急切,不像普通的路人甲乙丙,在跟時若海對視一眼後,她選擇了沉默。

時若海嘴角微微上揚,沒有反駁,反倒大方地承認了,“是的,我娶她確實是因為她知道寶藏的秘密,但我要的不是寶藏,而是那寶藏中的某樣東西,那傳說中可解百毒的辟邪犀……”

“這個寶物可以替我父親續命……”

說到這裏,時若海停頓了下,滕琳語詫異地看著時若海,她不明白時若海為何突然說到他父親,他父親不是當今聖上嗎?

“當今升上,並不是我的親生父親。”

他的語氣很平和就像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但聽在滕琳語耳中卻多了幾分驚心動魄,上帝啊,他為什麼會把這種事告訴她?

這下滕琳語的酒徹底醒了,她再也坐不住了,連忙開口說:“對不起,瀟王爺,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時若海並沒有讓她離開的意思,而是叫住站起身的她,說:“易九,既然你知道我的秘密,那麼我再多說幾句,對你來說也沒什麼差別了。”

滕琳語回頭看著時若海,她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要告訴她這種天大的秘密……如果讓外人知道,時若海勢必招來殺身之禍,甚至會死無全屍,更別提失去現在的權位和財富了。

滕琳語想反駁時若海,卻在時若海強勢的脅迫下,她屈服了,慢吞吞地坐回原位,但此刻她感覺她不是坐在石凳上,而是針板上!

此時此刻,她根本就不想了解更多的事,比如曦妃失去孩子,在她麵前裝瘋的事,比如現任王妃柳玥蓉跟他弟弟時若楓的事,還有他剛才說的事……

她明明就不想知道,他為什麼一定要讓她知道啊?

時若海看出滕琳語內心的焦躁與不安,他沒有點破,而是淡然地飲酒,一種怪異的氣氛在涼亭中蔓延開,滕琳語愈加地坐不住了。

最後還是滕琳語先打破沉寂,“你說的那個寶物叫什麼來著?”

“辟邪犀。”時若海很快地應答道,這種東西還是從她身上意外得到的。

聽到這個回答,滕琳語恨不得賞自己一巴掌,她怎麼能給忘了,那玩意兒明明是她從師父那兒得到的入門寶物,結果被眼前這個人毫不分說地搶走了……

但想到那個不愉快的經曆,滕琳語決定裝傻裝到底,她不想回憶起她易容成易九的時候被麵前的英俊男子強吻的惡心的回憶!

時若海似乎知道滕琳語的沉默是為了什麼,那個東西確實是從她手中拿到的,隻不過是換了個形式。

“從她嫁過來那天起,我就知道她是個冷靜聰慧的女子,而且第一天她便跟我達成一個協議。”說著,時若海特意看了滕琳語一眼,因為他知道她對他和端木詩雅之間曾經達成的協議非常的在意。

果不其然,滕琳語聽到這話時,她忍不住朝時若海投來驚訝的目光,之前她拚命地想知道端木詩雅到底跟時若海有過什麼協議,直到她離開都沒有得到答案……現在,他真的要告訴她了?

“什麼協議?”滕琳語有所保留地問道,她有些激動又有些害怕。

時若海直勾勾地看著滕琳語閃爍不停的眼神,淡然地回答說:“我答應她,幫她阻止那些偷窺她知道的寶藏的秘密的人,而她,幫我找到我要的那樣寶物,辟邪犀。”

“她還特意跟我說,要搬去王府中最不起眼的地方,過平靜的生活。”

這下滕琳語終於可以將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給想通了,不過她猜得沒錯,果然是端木詩雅自己提議要去住小黑屋的。

後麵的事情,滕琳語很清楚,端木詩雅遭人陷害,意外落水身亡,而她,滕琳語意外地穿越到端木詩雅的身體裏,成為“端木詩雅”,他的王妃。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端木詩雅被掉包了……

“當我再次見到她時,發現她的性格變了,變得很活潑開朗,也是在那個時候,她真正的吸引到了我。”時若海靜靜地講述著,他腦海中不停回想著他跟滕琳語的相遇,那個率性可愛的滕琳語真的吸引住了他的注意。

滕琳語聽到這樣的話,她微微一愣,如果不是後來發生那些事,她會相信時若海現在說的話,但經過了不堪的事情後,她隻能將自己對時若海的愛深埋在心底,即使他不停地給她提示,不停地撩撥她的心弦,她隻能視若無睹。

但有件事她想確定下,所以她問了,“你愛上她了?”

時若海一點隱瞞的意思都沒有,他給了滕琳語一個微笑,“是的,我想我是愛上她了,而且一直很愛她。”

沒想到她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應,真的很震驚,但震驚過後,過多的是沉思,曾經她是如此地愛他,而他卻無情地將她推開。此刻她易容成一個叫易九的少年,他卻告訴她,他愛上她了,而且一直愛著她。

這如天方夜譚的情話,如果是在他們之間沒有發生那麼多事,她會欣喜若狂,可惜,現在她已經不會了。

愛使她成長,而經曆的一切讓她成熟。

“那麼她愛你嗎?”滕琳語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問,而且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提出這樣的為難的問題。

滕琳語的問題再次吸引了時若海的注意,他看著滕琳語,良久才應道:“這個,你應該去問她。”

“不過被像瀟王爺這樣的人愛上,真的是她的榮幸啊!”滕琳語隨口回道,就她本人而言,被時若海愛上,真沒感到有多榮幸,反而覺得她遭遇了更多的挫折和苦難。

時若海輕笑地說:“我想她應該不會覺得榮幸,她不是那樣的女孩子。”

“你很了解她?”滕琳語愈發地覺得她在給時若海添亂,或者說給自己找麻煩,她明明不想知道的,但說出的話卻是另一回事。

滕琳語平淡的反應讓時若海有些沉不住氣了,但他依然用一貫的語氣淡定地應道:“她畢竟曾經是我的妻子啊1

一句簡單的話卻包含著深遠的寓意,他不知道滕琳語有沒有聽明白,但他希望她能幸福,但他不會放她一個人幸福,她的未來必定有他的存在。

“聽瀟王爺這樣講,你真的很愛她啊!隻是小的有一點不明白的,為什麼你這麼愛她,還會休了她?”說完,滕琳語假意地笑了幾聲,“不是我喜歡八卦,隻是你們皇家的事情,像我這種小老百姓很好奇的。”

很快地,滕琳語找到端正的態度,既然她現在是一個叫易九的少年,跟時若海也算是淡水之交吧?那麼她以這樣的身份向時若海打聽他跟

滕琳語的故作鎮定讓時若海笑得更加無奈了,但此時不解釋,要待何時?而且他一開始就打算將所有的事跟她講清楚,即使她不承認她就是她……

“為了保護她。”時若海用非常堅定以及肯定的語氣說道。

滕琳語瞪大了眼看著時若海,為了保護她?鬼才相信,她可以肯定他在睜眼說瞎話!

“那她知道你為什麼用休掉她來保護她嗎?”滕琳語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是她想知道的,即使是他在給自己開脫,她也想聽,想去分辨他的真話和假話。

時若海看著滕琳語一會兒,才開口道:“這要從她被人擄走說起……”

滕琳語沒想到時若海會從她被易寒擄走帶去見鬼盜子說起,她以為……對了,她原本以為他要從來哪裏開始給自己開脫?

不管如何,她被人惡意擄走已成事實,無法爭辯的事實,無法彌補的傷害,在那個陰冷漆黑的山洞裏,她遭遇了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最痛苦的事,而他卻不在身邊……

“派人將她擄走的人是個野心家,凶殘的報複者,他要借她的手來完成一些不可告人的卑劣的事,在那裏的經曆,她也曾經曆過,但她忘記了,所以她得到了那個人最殘酷的懲罰……”

聽到這話,滕琳語仿佛穿越到那個山洞,那池猩紅的池水,以及猩紅池水中的怪物!那錐心刺骨的疼痛仿佛才發生在昨天,那種感覺真的是太可怕了。

但他是怎麼知道的?想到這裏,滕琳語抬頭看著時若海,她在等待,等待他接下來的“開脫”。

“我趕到時,她已經昏過去了,所以她沒有看到我。”時若海注視著滕琳語的雙眼,緩緩地說道。

滕琳語美目微微一瞪,他趕到?他什麼時候趕到?為什麼她完全不知道?

“你,你去救她嗎?”滕琳語發現她說話的聲音在顫抖,不受控地顫抖。

“可是她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件事。”時若海看著滕琳語臉上的表情,他淡然地說道。

滕琳語微微側著頭,回想著當時的情形,她對她如何從血池裏出來完全沒有印象,隻記得她醒來時身邊的人是易寒,然後易寒帶她回來了……

“你為什麼不告訴她呢?”滕琳語忍不住問道,“如果這是你們之間的誤會,你為什麼不跟她解釋呢?”

此時,滕琳語已經忘記她易容為一個叫易九的少年,她沒有資格質問時若海,可她想知道其中的緣由,為何她回來後,得到的卻是他無情地對待,以及那份她要來的絕情的休書。

“那個時候,我隻能隱瞞她,不告訴她。這不是因為我不愛她,而是我和那個擄走她的人達成一個協議,一個會讓她感到痛苦的協議。”他這話說得很輕,像害怕傷害到她似的,但事實上,那份傷害早在他無情地將她推開時已經留下了,他現在在做的隻不過是補償或者說是贖罪。

贖他傷害她犯下的罪!

聽到這話,滕琳語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她知道她在害怕,當她以為傷口已經愈合,她再次被迫麵對時,她恍然覺悟,是她在自欺欺人,她依然在意他給的傷害,她依然……在乎他。

“我和那個人因為某種有關聯的利益,互換了條件。”說話間,時若海的視線並沒有從滕琳語身上移開,當他看到滕琳語的眼神不安地閃爍時,他特意做了下小停頓,才繼續往下說,“這個協議簡而言之就是我幫他完成他的大事,而他則答應我,從此不會再為難她,在事情完成之際,他會將辟邪犀給我。你一定會說,這樣的條件不對等,當然就是因為這樣的不對等,他才會爽快地答應。不過,這其中有個附加條件,便是我要娶他女兒柳玥蓉為妻……”

滕琳語幾乎要坐不住了,但她還是假裝淡定,拿酒壺要給自己倒酒時,不小心把酒杯給撞倒了,她的手一震,酒壺中的酒灑了出來,她趕緊開腔說:“對不起,我手抖。”

時若海看著滕琳語笨拙地給自己倒酒,卻也沒開口說什麼,而是繼續往下說:“你覺得如果我把這些事告訴她,她會原諒我嗎?”

滕琳語低著頭看著酒杯中的酒,過了很久,她的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抹可以說是難看的苦笑,傷害都已經造成了,現在才來跟她要原諒。

即使她此刻就承認她是她,但她也沒有勇氣去原諒他。再者說,從她重新踏上這座黃金城開始,她便決定重新開始,重新開始跟過去的那些人或事無關的新的生活。

而且這個時候聽到他遲來的解釋,也隻能消除她心中的一些疑慮,比如為什麼她欣喜地回來卻看到他和柳玥蓉在床上的曖昧,比如她跟他要休書的時候,他會給得那麼爽快,比如說……

她承認她曾經很愛很愛他,但那隻是曾經,她願意走出來,她願意接受新的生活,也希望他能真正地放開她,讓她過普通人的生活。

她現在不是一個人,她還有易寒,那個從墜崖後就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冷酷男子,雖然他一開始接近她的目的並不單純,但經過那麼長時間的相處,她知道易寒的本性並不可怕。

她還要等易寒回來,她……他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瀟王爺,事情已經過去了,你現在有柳王妃,而她……說不定已經遇到合適她的人,過上她想要的生活了!”滕琳語刻意避開時若海的視線,用一種非常淡然地語氣說道。

她會感動,卻不會再悸動。

時若海看著滕琳語,良久他都沒有回應,滕琳語的話給了他很大的遐想空間,她遇到合適的人,過上想要的生活,那個人是易寒嗎?

夜色愈濃,雖然有醇酒相伴,但這樣淒涼的氣氛還是讓滕琳語感到些許寒意,原本她說完那些勸說的話語就打算回去睡覺,奈何時若海靜靜地坐在那兒了,沒了動靜。

看著那靜坐如鍾般嚴肅的時若海,滕琳語想大約是她剛才說的話觸碰到了時若海的神經,讓他不得不重新思考,或者產生其他不良的情緒,但這些已經跟她沒有關係了。

但時若海比滕琳語想象中的更不想放手,也不可能放手。他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她的出現撩動了他的心,而她卻想離他遠去,他怎麼可能就那麼放手呢?即使她身邊有了其他人,以他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退讓的。

就這樣,兩個人伴著美酒,相視無言。

最後滕琳語終於受不了這樣苦悶壓抑的氣氛,她站起身來看著時若海,用恭敬而疏遠的語氣說道:“瀟王爺,小的有點撐不住了,先告辭了。”

時若海沒有回應,隻是直勾勾地看著她,當她真的轉身離開時,他快速地起身,邁開腳步,一把抓著她的手,一陣微風吹過,滕琳語被時若海突然的舉動嚇到,她剛想甩開他的手,被他的眼神怔住了。

時若海看著滕琳語,良久他開口問道:“易九,你說她會接受我的解釋嗎?她還會回來嗎?”

問完,時若海像沒有想要滕琳語回答,他放開她的手,背對著滕琳語,一副落寞的樣子。

滕琳語撫摸著被抓疼的手腕,她轉頭看著時若海的後背,怔了怔說:“這種事我怎麼可能知道,但如果她知道王爺真的很愛她,她知道後應該會很高興吧。”

“隻有高興嗎?”時若海輕聲地問道。

滕琳語不明白時若海為什麼會這樣問她,是想逼她露出破綻嗎?還是他真的把他當做“陌生的易九”向她詢問?

“瀟王爺,我隻是猜測,猜測而已。”不知為什麼她說不出我不是她,怎麼可能知道她是怎麼想的,而且從上回在時若霖的府上遇到時若海,被強吻後,她便發現其實她已經暴露了,隻是他不戳穿她而已,所以在麵對這樣尖銳的問題時,她的回答有所保留。

不隻是給他退路,也是再給自己留以後回旋的餘地。

滕琳語做了無聲地歎息,她張了張嘴,說:“瀟王爺,你現在有柳王妃在身邊陪著,你應該珍惜眼前的人,這樣才不會造成另一個遺憾。”

想到柳玥蓉,滕琳語開始有些同情這個可憐的女人,丈夫不愛她,而父親又將她視為陰謀的工具。

之後,滕琳語跟時若海道別後,立即回去,她不是回去跟沒事似的躺床上睡覺,而是……她要離開這裏,立即離開這裏。

她改變自己的妝容,將自己從一個清秀的少年易容成一個麵容枯槁,像經曆了滄桑的中年婦女,然後簡單地收拾了下,原本她打算就這樣不告而別的,但想到在湖邊涼亭遇到的時若海的模樣,她遲疑了下,最後留下一封道別的書信,趁著濃濃的夜色,躲開巡邏的士兵,準備離開瀟王府。

之前時若海陷入昏迷的時候,她曾從後麵悄悄潛入過,這回離開,她也準備走那條路。

當她快接近後門時,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麵前,擋住了她的去路,滕琳語看到來者先是一驚,然後她假裝鎮定地看著對方,她不認為她的易容術有很大的破綻讓對方發現她。

氣氛愈加的壓抑,過了許久,那帶著鬼怪麵具的鬼盜子緩緩地開口說:“小詩雅,好久不見。”

滕琳語聽到那低沉沙啞的聲音,她本能地顫抖了下,她不知如何回應對方。

鬼盜子看著滕琳語那微微顫抖的肩膀,他發出刺耳的聲音,說道:“小詩雅,不要躲了,我知道是你。”

“即使你的易容術再如何地成功,你身上那特殊的氣味兒都無法改變你是端木詩雅的事實。”

聽到這話,滕琳語的眉頭微微皺起,她身上有什麼特殊的氣味?難道之前時若海認出她,就是因為她身上的氣味兒?

“前輩,我不曉得你是不是個言而無信的人。”滕琳語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