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虔誠地趴在地上。
唐婉柔的臉色越發難看,一陣青,一陣白,瞬息萬變,精彩紛呈。
皇上瞥了唐婉柔一眼,又繼續向阿蓮發問:“那喜來樓的男屍又是如何死的?”之所以直接問阿蓮而不問吳曉曉,是因為韓瑾早就把一切實情全都告訴皇上了。如今皇上審案隻是做做樣子,還吳曉曉清白,其實真相他早就了然於心。
阿蓮抬起頭,哽咽著說:“唐婉柔把我囚禁在喜來樓,昨天晚上,紀光華他,他想強暴我……二少夫人救我逃走的時候,他突然撲過來,將我壓在三樓欄杆上。我推搡掙紮,不小心將他推下樓去……”
聽到這裏,吳曉曉驀然抬頭,搶著說:“不是,當時我也在場,我也推了一掌。”她生怕阿蓮把所有的錯誤都攬在自己身上。
“不是,是我推的。”一向溫柔的阿蓮這時竟忽然變得強硬起來。
皇上見她倆爭來搶去,笑了笑道:“無論是誰推的,紀光華的死隻是一場意外。硬要追究原因的話,全是他咎由自取,與你們二人無關。”
聽了這句話後,吳曉曉和阿蓮終於停止爭吵,感激地望著皇上。
一切就好像做夢一樣。之前有口難辯的冤屈終於全都大白天下。壓在心中的石頭也全部消失,吳曉曉發自內心感到無限舒暢,仿佛連空氣中飄著一股清閑似的,令人神清氣爽。
吳曉曉向韓瑾投去感激的目光。韓瑾抿嘴微笑,靜靜地望著她。看著韓瑾這樣的表情,吳曉曉有十足的把握相信:災難終於過去了,這次得貴人相助,總算證明了自己的清白。
這時,皇上揚高聲音,又問知縣:“知縣,你都聽清楚了?你到底有沒有冤枉她?”
“微臣知罪,皇上饒命。”知縣把頭磕在地上不敢抬起來,肥大的屁股高高翹起來,模樣十分狼狽。
皇上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向唐婉柔,指了指道:“那邊的女人,你可否知罪?”
唐婉柔愣了一下,急忙答道:“民婦……知罪。但是,所有罪行都是民婦那不肖子所為,民婦並不知情,請皇上明察。”這點倒是不假。唐婉柔的確是在紀光華害死阿蓮雙親後才得知的。
吳曉曉頓時捏起拳頭,憤憤地瞪著唐婉柔。不甘心眼睜睜看唐婉柔置身事外,但她頂多隻是幫凶,確實未犯死罪。
皇上輕飄飄地道:“哦,既然如此,那麼朕就相信你,這次的兩起案件與你無關。”
吳曉曉嚇了一跳,驚訝地抬頭盯著皇上。
“謝皇上。”唐婉柔急忙磕頭行禮。動作顯得有些僵硬,看來她也沒有想到皇上如此輕易就饒恕了自己。
沒想到唐婉柔剛剛鬆了一口氣,皇上話鋒一轉,語氣再次嚴厲起來:“但是,難得朕來一次,幹脆把所有冤案一並審清楚吧。”
音量不大,但卻威信十足,就連吳曉曉都感到背後傳來一股寒氣。
唐婉柔聽出皇上話中有話,戒備地抬起頭來。
皇上續道:“朕聽說三年前,紀府的老爺是被你毒害身亡,到底有無此事?”
聞言,唐婉柔臉色劇變,急忙趴在地上分辨道:“絕無此事,請皇上明察,一定是奸人誣陷,民婦絕對沒有毒害親夫。”
話雖如此,但是從倉皇失措的語氣中可以聽出聽出唐婉柔的心虛。
皇上高深莫測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揚了揚手道:“傳證人。”
居然還有證人?吳曉曉下意識轉過頭,向門口看去。
隻見紀光耀走上公堂,抖了一下袍子,跪在地上行了叩拜禮。“草民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件又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出現在眼前,吳曉曉興奮得直發抖。難怪紀光耀和韓瑾今天都沒來送自己最後一程,原來他們背地裏正在醞釀這樣一場大戲!
紀光耀當著皇上的麵,用公堂內外所有人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的聲音,把三年前紀老爺真正的死因講了一遍。
三年前,紀光華沉迷賭博,把紀家的店鋪抵擋給賭場的人。後來賭場的人上門討賬,紀老爺急得要將他趕出家門。後來在唐婉柔的勸說下,紀家依照賭約,把那家店鋪拱手讓與賭場。討債的人心滿意足地走了,紀老爺把紀光華狠狠教訓了一頓,讓他三個月沒能下床。紀光華一直懷恨在心,於是便與唐婉柔商量,兩人一起聯手毒殺紀老爺,而且還偽裝成紀老爺心髒病發的樣子,匆匆下葬,不然人檢查屍體。
聽完紀光耀的敘述後,皇上橫眉怒目地瞪著唐婉柔,指著她道:“真是歹毒!世上如何會有你這樣的歹毒婦人!”
唐婉柔急忙趴在地上,替自己爭辯道:“皇上,這隻是他一麵之詞,萬不可相信。我相公當年卻是死於心髒病發,並非被人毒害。這,這……這個逆子隻是懷恨我接管了紀家的生意,所以才故意誣陷我。”
紀光耀怒罵道:“毒婦,你還敢在這裏顛倒是非!”
生死關頭,唐婉柔不甘示弱地回敬道:“無憑無據,你休要血口噴人,落井下石。”
皇上見紀光耀和唐婉柔馬上就要吵起來了,急忙說:“你們不要著急。證人,你說你的父親是被她毒死的,你到底有沒有證據?”
紀光耀把目光從唐婉柔移到皇上臉上,恭恭敬敬地道:“當年他們將我父親匆匆下葬,為的就是掩蓋真相。到底是心髒病發,還是中毒身亡,屍體就是最好的證據。皇上,其實不用掘墳驗屍,你隻要去我父親墳頭看一看就明白了。其他地方都是草木旺盛,一片鬱鬱蔥蔥,唯獨我父親墳前,常年沒有一棵活物!可想而知,當年他們下毒何等歹毒!”
聞言,皇上問唐婉柔道:“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唐婉柔自知大勢已去,不再多言,慢慢直起腰,跪在地上,茫然地望著地上道:“我兒一死,我的心裏就像被掏空了似的。從小到大,我寵著他,愛護他,看不得他受一點委屈。如今若是讓他一個人下了地府,遭受折磨,我於心何忍……就讓我下去陪他一起受罪吧……”說到這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兩行淚水順著臉龐無聲滑落。
皇上似乎不想看她哭哭啼啼,揚了揚手道:“如今真相大白,沉冤昭雪。唐婉柔,你謀殺親夫,罪不可赦,朕判你三月後斬首示眾;知縣,你收受賄賂,草菅人命,朕判你十年流放;至於其他的人,朕判你們無罪釋放,全都回家慶祝去吧。”
說著揚了揚手,瀟灑地走下公案。三名侍衛急忙跟了上去。
剛剛走了兩步,突然回過頭來:“哦,對了,有空的時候,記得多在民間誇朕幾句,為朕立點口碑。”
吳曉曉哭笑不得,與阿蓮和紀光耀一起趴在地上,心服口服地叩頭,高呼道:“謝主隆恩。”
包括韓瑾在內,這次皇上一共帶來四名侍衛。皇上離開後,兩名跟在皇上身後一同離去;另外兩名則押著唐婉柔和知縣去了大牢。
吳曉曉、阿蓮、紀光耀在公堂上呆呆地跪了很久,三個人的腦海裏都十分混亂。
吳曉曉終於清洗冤屈、阿蓮終於為父母伸冤、紀光耀終於為父親報仇。
就在今天之前,他們三個人誰也沒有想到,這些冤案竟然如此簡單就被解決了。
特別是吳曉曉,不久之前她還在刑場上等著被砍頭,但是現在卻已經洗刷冤屈、恢複自由。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簡直就像做夢一樣。不知不覺中,臉上竟然濕潤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貴族男子真的是皇上麼?如果不是,韓瑾從哪裏找到這樣一個人來冒充?如果是,韓瑾又怎麼可能認識當今聖上?
太多的謎題,太多的問號。吳曉曉恨不得馬上就衝到韓瑾身邊問個清楚。
回到紀府,吳曉曉沒有去自己的房間,而是徑直來到韓瑾的房間裏。
什麼事都不坐,就是一動不動地坐在板凳上等韓瑾回來。
不管韓瑾今天晚上回不回來,反正隻要不等到他現身,吳曉曉哪裏都不去。
月上中天,天色越來越暗,但是吳曉曉一點都不困。隻要一想到今天一天的傳奇遭遇,什麼困倦全都消失了。
大概快到三更的時候,終於聽見外麵走廊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吳曉曉不等韓瑾進門,急忙起身跑到門口,喊道:“韓瑾!”
韓瑾嚇了一跳,猛地向後彈了半步。“曉曉?你在我的房間幹什麼?”
“你快進來。”吳曉曉一把抓住韓瑾的手腕,把他拽進房間,然後又警惕地鎖上了門。
“三更半夜你不睡覺,在我房間幹什麼?”
“你明明知道我有話問你,還裝什麼蒜!快點告訴我,那個皇上哪來的?”
“哦……原來是為了這件事……”韓瑾慢悠悠地坐在椅子上,打了一個嗬欠。
“你不老實交代清楚,我就不走了。”吳曉曉見韓瑾一副懨懨欲睡的模樣,不由有些生氣。
“皇上自己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麼?他在路邊聽到有人議論冤案,於是就過來看看情況。”韓瑾雲淡風輕地說。
“哪有這麼巧的事情?難道那個在路邊議論冤案的人就是你?你怎麼知道皇上微服出巡?”吳曉曉無論如何也不接受韓瑾敷衍了事的回答,激動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非要他交代清楚。
“嗬嗬,這就是天意吧。老天長眼,讓我遇到了皇上。”韓瑾依然不肯細說,一直躲躲散散。
“什麼天意?肯定是你有秘密瞞著我!你不告訴我,我今晚睡不著!”吳曉曉不依不饒。
“難道你要我隨便編造一個謊言說給你聽,你就睡得著了麼?”韓瑾無奈地看了吳曉曉一眼。
“那你編給我聽聽看嘛。”吳曉曉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那好,我告訴你,那個皇帝是假的。是我花了三兩銀子在雇的一個大騙子,然後又偽造了幾塊令牌,這樣就把知縣給唬住了。”韓瑾搖頭晃腦地說道。
說完後,突然發現吳曉曉的表情非常呆滯,雙眼直直地盯著前方,眨都不眨一下。
“喂,你該不會真的信了吧?”韓瑾拿手在吳曉曉眼前晃了晃。他不過隨口說說打發吳曉曉,但是吳曉曉這呆若木雞的表情,分明就是堅信不疑了嘛。
過了好半天,吳曉曉才終於回過神來,拽著自己的休息嘟囔道:“我早就猜到那個皇上是假的,你怎麼可能認識皇上嘛。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韓瑾的謊言正好與她的推測契合,所以她下意識便相信了。
韓瑾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算了,隻要她不纏著自己追問就好。
“對了,這是七日散的解藥,你找時間拿給阿蓮吧。”韓瑾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個小藥瓶。
“解藥?你從哪裏弄到的?”吳曉曉欣喜地接過藥瓶,又驚訝又開心地問。
“當然是我自己調配的,別忘了,我可是神醫啊。”說著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哼,少臭美了。萬一不靈我馬上找你算賬。”吳曉曉撇了撇嘴。嘴上雖然說“萬一不靈”,但是心裏卻毫不懷疑,小心翼翼地藥瓶捏在手心,生怕弄丟了。
“好吧。我承認是我逼唐婉柔交出來的。現在實話告訴你了,解藥也交給你了。二少夫人,你是不是應該回去了?”韓瑾做了一個“走好不送”的動作。
時間確實不早了,吳曉曉這時也漸漸感覺到一絲倦意。她見韓瑾急著趕自己,便瀟灑地說:“算了,那我回去啦。”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變得有些扭捏起來,“韓瑾,今天謝謝你……”
明明隻是簡單的一句“謝謝”,但卻有點羞於出口。
回憶起在刑場差點被砍頭,臨死前卻見不到韓瑾最後一麵的傷心,忽然發現能活下來真好。
還能再看見他,還能再和他說話,哪怕是鬥嘴,也覺得無比幸福。
“韓瑾……”吳曉曉慢慢回頭,望著不遠處的韓瑾,突然說了一句,“我喜歡你。”
說完扭頭就跑。就好像扔了一顆炸彈,未免誤傷自己,所以一定要躲遠一點。
“啊?”韓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吳曉曉已經消失在門口,他才突然反應過來。
“曉曉!”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上去,在走廊上一把抓住吳曉曉的手,興奮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給我聽,我沒有聽清楚!你再說一遍吧。”簡直有點無語倫次了。
“我才不說呢,誰讓你沒聽清楚。”吳曉曉臉頰緋紅,抿著嘴唇,眼神左飄右飄,唯獨不敢落在韓瑾的臉上。
“曉曉,我求你了,再說一次,再說一次吧。”韓瑾死死拽著吳曉曉的手,恨不得扳開她的嘴巴。
“誰讓你剛才趕我走來著?我要回去了,快放開我。”吳曉曉又開心又害羞,不停地扭來扭去。
“曉曉,我求求你了。你剛才是不是說你喜歡我?你是不是說了?是不是說了?”
“是啊是啊,恭喜你沒耳聾。”吳曉曉拿他沒有辦法,隻要承認了。
“太好了!”韓瑾的臉上立刻綻放出陽光般的笑容。
黑夜仿佛在這一刻化為灰燼,全世界都變得明媚起來。
韓瑾突然把吳曉曉抱了起來。不僅抱起來,而且還高興得直轉圈。
“哎呀!快點放我下來,快點放我下來!”吳曉曉嚇得一跳,緊緊抓住韓瑾的肩膀,又高興又害怕地嚷了起來。
韓瑾一直抱著吳曉曉從走廊轉到院子裏。
不知道轉了多少圈,吳曉曉被轉得昏頭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又過了一會兒,就連韓瑾自己也被轉暈了。抱著吳曉曉,兩人一起跌倒在院子裏。
還好院子裏長滿青草,摔下去後軟綿綿的,一點都不痛。
吳曉曉仰麵朝天,眼冒金星,全世界都在天旋地轉。好不易終於不轉了,卻發現韓瑾的臉突然出現在眼前。
咦?她眨巴了一下眼睛,驀然意識到韓瑾湊得好近,近得鼻尖幾乎碰在一起。
“韓瑾……”吳曉曉猜出韓瑾想幹什麼,有點不好意思。
“閉上眼睛。”略帶沙啞的聲音溫柔地落了下來,伴隨著溫柔的呼吸,撲在吳曉曉的臉上,引起微微的酥麻。
吳曉曉的臉更紅了,但是她沒有反抗,而是乖乖地閉上眼睛。
可以感受到韓瑾的氣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嘴唇上傳來微微的觸感。
柔軟而又甜蜜,炙熱而又綿長。唇舌間的碰觸帶著電流,在兩人身上穿梭。
吳曉曉下意識抬起手,抱住了韓瑾的脖子,指尖輕輕梳理著他的頭發。
好喜歡他,好想就這樣一直抱著他,吻著他,永遠和他在一起……
第二天上午。吳曉曉經過非常複雜的心理鬥爭,終於站在韓瑾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她想找韓瑾一起去悅來樓給阿蓮送七日散的解藥。昨天晚上她對韓瑾表白了,而且兩人還接吻了,至今回想起來,臉上依舊紅彤彤一片,實在不知道如何麵對韓瑾。
吳曉曉心想:從今天開始,我們應該算是名正言順的情侶了吧?
但是轉念一想,不對,自己是“有夫之婦”,這難道是不倫之情?
想到這裏,她急躁地揉了揉頭發,強迫自己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立即趕走。
隻要向紀光耀講明實情,讓紀光耀休了自己,然後就可以與韓瑾離開紀家,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生活了。現在紀光華已死,唐婉柔也被判處死刑,紀光耀重新奪回紀家,正是揚眉吐氣的好日子,應該不會生氣吧。
況且林家二老的案子早已滿城皆知,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一個代嫁新娘,悅來樓的香婷才是真正的阿蓮。
所以,現在正是離開紀家的好時機。
吳曉曉想在送藥的路上,與韓瑾商量一下未來的打算。但是,她敲了半天門,房間裏卻沒有半點反應。
奇怪,該不會還在睡覺吧?於是試著喊了一聲:“韓瑾?”
然而裏麵依然沒有半點回應。吳曉曉這才發現有些不對勁,來到窗邊。所幸窗戶沒有關死,留著一條小縫。透過小縫望進去,隻見房間中空無一人,床上的被子也疊得整整齊齊,顯然韓瑾已經離開很久了。
“真奇怪,大清早,他上哪去了?”吳曉曉嘟噥了一句,但是並未深想,“算了,我一個人去送藥吧。”
反正用不了多久,韓瑾一定會自己出現在自己麵前。他有時候就是喜歡神出鬼沒……
韓瑾到底是什麼人呢?直到現在,吳曉曉依然覺得他身上謎團重重。
特別是昨天,他居然找到一個人假扮皇上,而且扮得惟妙惟肖,特別是教訓知縣的時候,那簡直……
等等,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如果那皇上真是假的,他怎麼敢發配知縣?怎麼敢斬首唐婉柔?這不是很容易穿幫嗎?難道假皇帝不怕惹禍上身?昨天的情況,隻要把知縣和唐婉柔暫時關進大牢就行了,但是他卻做出了最後的判決。
直到這時,吳曉曉才隱約察覺到事情與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樣。
想來想去,她覺得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韓瑾昨晚在說謊,那個皇上是真的!
“不是吧--”吳曉曉不敢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忽然覺得這個世界有點不太真實。
難道昨天那位真的是真龍天子?
與此同時,臨江城城門外的官道上,一輛馬車在三名侍衛的保護下,一路狂奔地向京城方向趕去。
與昨天不同的是,今天馬車上坐著兩個人。
一個是皇上,另一個則是韓瑾。
韓瑾是來為皇上送別的。
“皇兄,這次多謝你出手相助。”韓瑾滿臉笑意。
他與皇上並肩而坐,沒有一點君臣之別。
皇上望著他嬉皮笑臉的樣子,沒好氣地說道:“你說你有關於紀家的重要情報稟告,朕才十萬火急地趕過來,沒想到隻是為了幫你救一個女人……你呀你呀,小心朕治你欺君之罪……”說著用指頭指了韓瑾幾下。
韓瑾把皇上的手推開,煞有介事地說:“這次三起命案,件件都與紀家有關--臣弟哪有欺瞞皇兄?”好像真的很冤枉似的。
皇上輕輕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皇兄,這次多虧了你,臣弟總算抱得美人歸。日後回京,一定帶她一起向皇兄問安。”
“美人歸?你說的可是昨天那個女犯人?”皇上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韓瑾幾眼,“難怪京城那麼多名媛佳麗你都看不上,原來你喜歡有臉上有疤的女人,而且還喜歡有夫之婦。”
“皇兄不要亂說,她臉上的胎記是假的,卸下來之後美得就像仙女一樣。”
“第一次聽你這樣讚美女人。”皇上輕聲感慨了一句,頓了頓,忽然又說,“你若真喜歡她,還是不要帶她回京吧,小心她被心巧拆骨剝皮。”
“什麼?心巧還沒有嫁出去啊?皇兄,你趕緊把她賜婚了吧!”韓瑾一聽到“心巧”這個名字,立刻頭疼起來。
“朕倒是想為她賜婚,但是她一片癡心,苦苦等著你回去見她,朕於心不忍啊。”
“她就等我回去繼續折磨我,皇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趕緊賜婚讓她嫁出去吧!”
看到韓瑾急得火燒眉頭的樣子,皇上輕輕笑了幾聲。“我們兄弟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說話了,你離開京城已經三年了吧?你一走,朕身邊忽然冷清了許多……你還在江湖浪蕩多久?該回去了吧?”
“皇兄需要我幫助的時候,隻要一句話,我就算身在天涯海角也會立即趕回去。”韓瑾認真地說。
皇上轉頭盯著韓瑾,含笑的眼眸忽然變得凝重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壓低聲音道:“朕現在就需要你。最近邊疆不穩,北夷屢犯邊境。朝中已經決定,待寒冬一過,明年春暖花開之際,便對北夷出兵。”
車廂中的氣氛驟然降溫。韓瑾臉上的笑意隨之退去,他輕輕歎道:“終於還是要開戰了……”
“回來幫朕吧。”皇上輕輕拍了一下韓瑾的肩膀,由衷地說。
韓瑾嚴肅地點了點頭道:“時機成熟之後,臣弟一定會回去助皇兄一臂之力。”
聽到這句話,皇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也輕輕地點了點頭。
談到開戰,總是笑嘻嘻仿佛無憂無慮的韓瑾終於露出成熟的表情。他若有所思地低著頭,久久不語。
過了一會兒,皇上再次開口:“對了,你在紀光耀身邊潛伏了這麼長時間,不要光顧著玩,忘了自己的任務。你到底有沒有探出什麼情報?他們到底有沒有通敵?明年就要開戰了,等不到你的答案,朕不敢出兵啊。”
“皇兄放心,我已把紀家探清楚了,紀家絕無通敵之實。如果紀家是奸細,就用我的人頭祭旗。”韓瑾露出罕見的嚴肅。
皇上點頭笑了笑道:“有你這句話,朕就放心了。”然後望著窗外輕輕歎道,“……不然真不敢用紀家造的盔甲軍械。”
紀家除了普通的商鋪外,還有一所軍工廠,專門為朝廷生產盔甲兵器。但是三年前,紀老爺猝死,朝中忽然傳出紀家通敵的流言。於是韓瑾自告奉勇地向皇上請纓,自願偷偷潛伏紀家,查明實情。這次皇上一聽說韓瑾有與紀家有關的重要情報稟告,立即馬不停蹄地冒著危險從京城趕來,本以為與軍械有關,沒想到卻被韓瑾擺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