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我送你回房(3 / 3)

“阿蓮。”吳曉曉皺著眉頭,喉嚨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曉曉,謝謝你的一片好心,但是……我不想讓他為難,不想惹他生氣……”說著說著,一隻手又輕輕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孩子我還是會生下來……如果這樣會影響悅來樓的生意,那,那我就……離開悅來樓……”

“你在說什麼胡話?離開悅來樓,你還能去哪裏?”吳曉曉頓時緊張起來,不知道阿蓮是不是認真的。

“隨便去哪裏,我帶著我的琵琶,總能混口飯吃。”

“你孤苦伶仃一個女子,長得又漂亮,而且還懷有身孕,在江湖上闖蕩的太危險了。”吳曉曉越想越可怕,一把抓住阿蓮的肩膀,堅定地說,“不行,你哪都不能去。我一定會說服紀光耀納你為妾。”

“曉曉……”淚流滿麵的阿蓮默默搖頭。但她知道吳曉曉的脾氣,無論自己說什麼,她還是會去找紀光耀硬碰硬。

就在這時,離吳曉曉和阿蓮大概七八步遠的地方,正好是一個拐角。

拐角的背後,站著一個人影。人影把身體藏在拐角後方,但是耳朵卻早就立起來貼在牆上,把剛才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聽了去。

可怕的事實令人影頓時呆住了,忍不住輕聲低喃道:“悅來樓的香婷,居然是阿蓮?而且還懷有身孕,想讓紀光耀納她為妾,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吳曉曉已經扶著阿蓮的胳膊往回走去。人影見沒有別的情報可聽,立即掉頭離開,用流星般的速度向唐婉柔的院子衝去。

這個可怕的人影--就是紀光華。

紀光華一字不漏地把剛才聽到的內容告訴唐婉柔。

唐婉柔聽後的驚訝程度一點也不遜於紀光華。林阿蓮還活著,而且還成為悅來樓的香婷。

“我早就覺得香婷來路不明。什麼韓瑾的表妹,一定就知道是騙人的。”唐婉柔氣得臉孔都已經扭曲了,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令放在桌上的茶杯都彈了起來。

“娘,他們留著林阿蓮在身邊,肯定想要伺機報仇。我們不能被他們暗算了。”紀光華壓低聲音說。

唐婉柔陰惻惻地說道:“不錯。林家兩條人命,林阿蓮就是最大的人證。萬一他們哪天把屍體挖出來,讓林阿蓮指證你,那你就隻有死路一條。雖然現在我們與紀光耀相處和睦,但那個小狼崽子野心不小,說不定早就知道是我們毒殺了老爺,肯定不會放過我們母子。如果我們不先下手為強,隻怕會被落入他們的圈套。”

聽了唐婉柔的話後,紀光華越來越緊張,連忙問道:“娘,我們現在怎麼辦?不能讓他們指證我啊。”

“你先不要著急,那個香婷真的是林阿蓮麼?阿蓮這個名字如此普通,萬一是同名同姓的人呢?在搞清楚真相之前,我們不能亂了陣腳。”

“我也覺得奇怪。那個林阿蓮可是一個大醜女,臉上有一塊碗口大的紅斑,我連看都不想看她一眼。現在居然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大美女,而且又會彈琵琶又會唱歌,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我也不相信她是林阿蓮啊。”紀光華隻聽到吳曉曉“阿蓮、阿蓮”地叫,卻不知道此阿蓮是不是彼阿蓮,萬一真是同名同姓怎麼辦。

唐婉柔深鎖雙眉,靜靜地想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林家三口到底埋在哪裏?我們把屍體挖出來,看看到底有沒有林阿蓮就真相大白了。”

“娘,真要挖啊?”紀光華大驚失色。

“屍體埋在紀家遲早是個禍事,與其留著讓紀光耀以後指證我們,倒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反咬他們一口。”唐婉柔狠狠地說,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小狼崽子,這次就先拔你一顆狼牙,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對我亂吠。”

“娘,屍體埋在地下風平浪靜的,突然挖出來,我怕……我怕……”

“放心吧,傻兒子,娘還會害你不成?”唐婉柔瞥了滿頭冷汗的紀光華一眼說,“娘自有辦法顛倒黑白,哼,林家那幾條賤命,有人替你償命。”

打定主意之後,當天晚上,唐婉柔和紀光華就帶著當初拷問、活埋林家三口的那幾個惡仆來到埋屍地點。

林家二老的屍體埋在地下早就已經腐爛了,爬滿各種各樣的小蟲,發出陣陣惡臭。唐婉柔根本不敢看,站得遠遠的,用手帕捂住鼻子都還差點吐出來。

那幾個挖屍體的惡仆也覺得惡心,挖一會兒吐一會兒,一直挖了好久,才總算把屍體全都挖出來了。

“看清楚沒有,是不是兩具?”唐婉柔站得遠遠的,揚高聲音問道。

為首的一個人答道:“是兩具,一男一女,都是上了年紀的。”

“你們再看清楚一點,再挖深一看,不要看漏了。”唐婉柔為確保萬無一失,隔得老遠指揮。

“二夫人,錯不了,確實是兩具,已經挖得夠深了。”

聞言,唐婉柔妖豔的臉上流露出一抹猙獰而又殘忍的笑意。“好極了,屍體就扔在這裏,你們馬上去報官。”

這時天剛蒙蒙亮,不僅衙門沒有開門,而且路上也沒有幾個行人。這個時候去衙門擊鼓鳴冤,肯定半日之內就會傳遍街頭巷尾。

那幾名惡仆一聽說報官,全都嚇得雙腿發抖,跪在地上求道:“二夫人,報不得官啊,我們幾個對二夫人和大少爺忠心耿耿,不是有意殺人的。”

紀光華走過去,抬起腳,狠狠踹了說話的人一下,指著他的鼻子罵道:“閉嘴。我娘怎麼說就怎麼做。放心吧,到時候自有人來背這個罪名,肯定查不到你們頭上。”

聽了這話以後,那幾名嚇得半死的惡仆終於不發抖了,彼此對視了幾眼,不明白紀光華話裏的意思。

“還不快去報官。”紀光華見他們光顧著發愣,挪都不挪一起,氣得抬起腳,每人踩了一腳。

這時那些惡仆才從地上爬起來,一邊點頭答應,一邊連滾帶爬地向大門的方向跑去。

望見他們跑遠後,紀光華才回到唐婉柔的身邊說:“娘,這次一定要滅一滅紀光耀的威風。”

“是啊,要把上次悅來樓的仇也一並算清楚,連本帶利討回來。”說著兩人對視一眼,陰狠地笑了起來。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天已經亮了。往常的這個時候,吳曉曉還在睡夢中。但是今天很奇怪,總覺得外麵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吳曉曉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豎起耳朵仔細聽。不是幻覺,外麵果然有些吵。

她住的這個院子一向非常安靜,很少發生這種事,到底怎麼了?

狐疑地披上外衣,一邊揉眼睛,一邊向門外走去。剛剛跨出門口,就看見一個丫鬟急匆匆地從走廊上跑過。

“等一下!”吳曉曉高聲向那丫鬟叫去。

丫鬟停下腳步,轉回頭看見吳曉曉正向自己走來,急忙彎腰行了一個禮道:“二少夫人有什麼吩咐?”

這時吳曉曉已經來到她的身邊,疑惑地問道:“出什麼事了?你們要去哪裏?”

丫鬟神色凝重地說:“出大事了,聽說柴房那邊挖出兩具屍體,衙門已經派人來調查了。”

“什麼!”吳曉曉瞬間瞪大眼睛。什麼睡意,什麼困倦,全都煙消雲散,大腦出奇的清醒,不斷回放著丫鬟剛才的那句話--柴房那邊挖出了兩具屍體!

“二少夫人,我還要趕著去給衙門的人送東西呢。”丫鬟著急地說。

吳曉曉低頭一看,這才發現丫鬟的手上抓著一把鐵鏟,想必是要拿去給衙門的人用。

“你先去吧。”吳曉曉揮了揮手。一時之間腦海中湧出了很多可怕的猜測。屍體怎麼會曝光?誰發現了那些屍體?

越想越亂,越亂就越沒有頭緒。她下意識向韓瑾的房間走去,想找韓瑾商量。但是剛剛走了兩步,就聽見身後傳來韓瑾的聲音。

轉頭一看,隻見滿頭大汗的韓瑾正從丫鬟離去的方向走來。丫鬟與韓瑾擦身而過的時候,還停下來問候了一聲。

韓瑾的衣服穿得整整齊齊,而且眼神中沒有半分困倦,一看就知道已經醒來多時,說不定早就去過了一趟柴房。

果不其然,韓瑾來到吳曉曉身邊後,第一句話就說:“我已經去過柴房了,現在那邊到處都是官府的人。”

吳曉曉壓低聲音問:“到底怎麼回事?屍體為什麼會被發現?”

韓瑾搖搖頭說:“具體情況尚不清楚,但是……大概是唐婉柔挖出來的,她一直陪著衙門的人,說要協助調查。”

“她去協助調查?她到底想幹什麼?”吳曉曉背後竄起一股涼意,直覺感到事情並不簡單。林家二老的屍體絕對不是被人無意間發現,而是被唐婉柔蓄意挖出來的。

韓瑾神色凝重地說:“反正肯定不是好事,你最近一定要多加小心。”

吳曉曉咬住嘴唇,狠狠地點了點頭。

有一種預感,暴風雨馬上就要來臨了。

正如唐婉柔預料的那樣,紀府挖出兩具屍體的消息隻用了半天就已傳遍臨江城。

因為臨江城幾乎一半的人都是被大清早擊鼓鳴冤的聲音吵醒的。

悅來樓的阿蓮醒來後,馬上就聽見別人議論此事。她當時嚇得差點暈倒過去,預感到事情背後肯定藏著陰謀。她連飯都顧不上吃,急急忙忙地趕往紀家。

這時時間還很早,悅來樓沒有開張,路上也沒有行人。

阿蓮也不想被別人發現,於是想從背街偷偷趕去紀府。

誰料剛出悅來樓不遠,馬上就被人跟蹤了。

發現有人跟蹤的阿蓮急忙加快腳步向人多的地方走,但是她走得越急,身後跟蹤的人也跟得越快。最後阿蓮隻得小跑起來,但是身後的人卻衝上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另一隻手則拿著帕子緊緊捂住阿蓮的口鼻。

阿蓮頓時聞到一股很重藥味,連叫都沒能叫出來,意識就已恍惚。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眼皮忽然變得很重,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黑漆漆的房間裏。手腳都被麻繩綁著,嘴巴裏還被塞了一塊破布。迷藥的藥效還沒有完全退去,腦袋依舊昏昏沉沉的,反應非常遲鈍。

過了好一會兒,視覺終於複原。

她拚命睜大眼睛,發現這個黑漆漆的房間中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兩個人。

“她醒了,把布條扯出來,讓她說話。”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話音一落,就有一個男人走過來,粗暴地扯出阿蓮口中的破布。

男人一靠近,阿蓮頓時認出他來,破布剛一離嘴,立刻發出“啊”的一聲尖叫。渾身瑟瑟發抖,蜷成一團。

因為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阿蓮的噩夢--紀光華。

而那個發號施令的女人,則是噩夢中的噩夢--唐婉柔。

“你,你們想幹什麼……”被綁得像粽子一樣的阿蓮拚命向後退縮。

紀光華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那五根指頭簡直就像鷹爪一樣,痛得阿蓮發出一聲淒慘的悲鳴。

“賤丫頭,個子不大,聲音倒挺大,快喂她吃藥。”唐婉柔惡狠狠地瞪了阿蓮一眼,馬上命令紀光華。

聞言,紀光華從腰帶裏取出一個藥瓶,扒開塞子,一手捏住阿蓮的下巴,強迫阿蓮把嘴張開,另一隻手則把藥瓶裏的毒藥向阿蓮嘴裏倒。

那毒藥是液體狀的,縱使阿蓮不斷搖頭躲避,但依然有幾滴落進了嘴裏。

紀光華見阿蓮掙紮得厲害,幹脆直接把藥瓶塞進阿蓮口中。藥瓶壓著舌頭,毒藥順著喉嚨往下淌,最後全都流進阿蓮的體內。

待藥瓶裏的毒藥全都被倒空之後,紀光華才狠狠地推開阿蓮,罵道:“小賤人,看你這下還聽不聽話。”

阿蓮痛苦地趴在地上,不停幹嘔,但是那些毒藥早已流進胃裏,根本吐都吐不出來。

“為,為什麼……要殺我……”那毒藥氣味極重,喝下去以後就像烈酒一樣,火辣辣地燙著喉嚨。阿蓮被嗆得淚流滿臉,清秀的小蓮整個都已經扭曲。地上吐出了一些混合著胃液的汙物,但是大部分毒藥卻早已融入體內。

“不要害怕,剛才的毒藥是七日散,不會立即要了你的命。但是,如果你不乖乖聽話,你就隻剩下最後七天命了。”唐婉柔尖銳的聲音在幽暗的房間中仿佛鬼魅的叫聲般刺耳,阿蓮身上陡然竄上一股惡寒。

“殺人償命,老天不會……饒過你們……”被宣布死期的阿蓮頓時全身乏力,軟軟地倒在地上,沒有半分力氣掙紮。就連發出詛咒的時候,語氣也顯得柔弱不堪,沒有半點威懾力。

唐婉柔忍不住掩嘴大笑起來,說:“你不要心急,剛才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要你乖乖聽我的話,我不但給你解藥,保你性命,還可以讓你當上紀家二少夫人,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來。”

聽到這句話後,一動不動的阿蓮突然抬起頭來。淩亂的發絲中,兩雙明亮的眼睛顯得格外驚訝。她猜不透為什麼唐婉柔知道她懷有身孕。

唐婉柔當然不會告訴她,隻是高深莫測地說:“悅來樓,香婷,哼哼……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你急急忙忙趕往紀府,是不是因為聽說紀府挖出了兩具屍體?”

阿蓮的身體猛然抖了一下,不敢與唐婉柔對視,默默低下了頭,張皇失措的目光在地麵不斷遊移。一時間千頭萬緒從腦中飄過,她卻抓不住一絲線索。

為什麼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為什麼她知道自己懷有身孕?為什麼她知道自己想要嫁給二少爺?自己一頭霧水、摸不清方向,然而對方卻早已把自己的一切看透。

“阿蓮。”唐婉柔直接喚出阿蓮的真名,“就算你不怕死,也要想一想腹中的孩子吧?如果沒有解藥的話,那可是一屍兩命啊。”

“我,我不要解藥……”阿蓮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才終於回了唐婉柔一句話。

唐婉柔一點也不驚訝,反倒笑得更加尖銳。“哼,不要在這裏逞英雄好漢。你若死了,最高興的可是那個冒牌貨呢。她不但穩穩當當地當上了二少夫人,擁有一輩子享不完的榮華富貴,而且還不用照顧你這個拖油瓶,她不知道該有多高興呢。”

“我,我不許你這麼說……”溫柔軟弱的阿蓮聽見唐婉柔肆無忌憚地詆毀吳曉曉,不由非常生氣。但是膽小怕事的她卻不敢大聲抗議,隻敢弱弱地發出幾句反駁。

穩居上風的唐婉柔揚高聲音,陰惻惻地講道:“哼,你不要被她偽善的樣子騙了。當初她串通韓瑾綁架明雪兒,又把明雪兒藏到你家,就是為了陷害你們。如果她真的為了你們好,為什麼要把明雪兒那麼大的麻煩塞給你們,而且還故意隱瞞,不告訴你們實情?如果你們沒有好心收留明雪兒,怎麼會遭到飛來橫禍呢?”

幾句話就已完全顛倒是非黑白,隻字不提對紀光華的罪行,反倒把責任都推到吳曉曉和韓瑾身上。

偏偏父母慘死是阿蓮心中最大的傷口,如今這道傷口好不容易漸漸複原,卻被唐婉柔毫不留情地一下扯開。阿蓮頓時隻感到一陣鑽心之痛,下意識把身體緊緊地蜷縮成一團。

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但是每當想到那天晚上的慘景,依舊忍不住瑟瑟發抖。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淚水洶湧而下,很快就沾濕了阿蓮的臉龐和衣襟。

“為什麼不說?難道我說的有錯嗎?如果不是她安排明雪兒住到你家,現在你還與爹娘好端端地在山上清閑度日呢。她來路不明,說不定是個女飛賊,現在又與韓瑾串通一氣。這樣的兩個人留在紀家,遲早鬧出事來。偏偏二少爺又相信他們,要說我,二少爺肯定是被蒙了心了。”說到這裏冷冷地嗤笑一聲,盯著阿蓮的表情。

當初紀光華拷問林家三口,想要問出吳曉曉的來曆,誰知最後的結論卻隻是一個“來曆不明”。紀光華告訴唐婉柔,唐婉柔愈發懷疑吳曉曉,一直想要查明她的底細。無奈沒有任何線索,根本無從查起。

唐婉柔的刻意挑撥,字字都紮在阿蓮的心中。阿蓮不想懷疑吳曉曉,但是卻忍不住幻想,如果吳曉曉真的沒有把明雪兒帶到林家,自己是否還與爹娘幸福安樂地生活在一起……

越想越難過,淚水就像江河決堤,止不住地掉下來。

唐婉柔見阿蓮有些動搖,於是繼續說道:“說到底,你才是真正的二少夫人,她不過是一個來曆不明的冒牌貨。如今她不僅取代了你的地位,而且還害死了你的雙親。現在,你中了七日散的毒,危在旦夕。你好好想清楚,你要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死,還是奪回本該屬於你的一切?”

麵對唐婉柔的節節進逼,阿蓮顯得慌亂無措,蒼白的嘴唇張張合合,卻始終沒有說出半個字來。

在死亡的威脅麵前,她已無法冷靜思考。即便依舊非常痛恨唐婉柔和紀光華這兩個幕後真凶,但同時也越來越同情自己。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不但錯過嫁給心愛之人的機會,而且痛喪雙親、失去清白。如今好不容易恢複容貌、成為悅來樓的當紅歌姬,過上了平靜的日子,本以為苦盡甘來,卻偏偏被強灌毒藥,隻能活最後七天。

為什麼老天爺如此不公平?難道自己注定悲慘一生?

隻要一想到如今的一切即將煙消雲散,破碎成空,堵在胸口的一團怨氣就遲遲無法消退。

“我,我不想死……”無盡的恐懼中,顫抖的嘴唇終於發出微弱的回應。那聲音微弱得連阿蓮自己都沒有聽見。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操縱了一樣。求生的欲望戰勝了所有理智,對死亡的畏懼奪走了一切冷靜。

“我……我……”淚水無聲無息地滾落,地麵上很快就多了一片濕答答的淚痕。

“你不想死?是啊,誰想死呢。隻要你乖乖聽我的話,你不但不會死,還可以活得比現在更好。當初就是我讓紀光耀娶了一房老婆。隻要那個冒牌貨一死,我保證讓紀光耀再娶你為妻。”

唐婉柔說得篤定萬分,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自信。紀光耀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病坨子,而且已經用悅來樓漸漸在臨江城站穩腳跟。唐婉柔想讓紀光耀乖乖聽話,隻怕不是她口中說的那麼容易。但是,為了逼阿蓮就範,唐婉柔的語氣聽上去的的確確已有十成把握。阿蓮涉世不深、性子單純,心底竟一點都不懷疑。

“我……真的可以嫁給二少爺麼……”氣若遊絲的聲音,簡直就像彌留之際的遺言一般微弱。在唐婉柔的節節進逼之下,阿蓮毫無還擊之力,心累心傷,宛若一片死灰般趴在地上,半天不能動彈。

“當然可以,我說可以就可以。”揚高的聲音掩飾不住心底的興奮,唐婉柔已經看出來阿蓮即將答應,“人總有一死,但是要死得值。你現在死了,到底值不值?明明隻要幫我一個小忙,就可以鯉躍龍門、榮華盡享--這還有什麼好考慮的?”

紀光華連忙幫腔道:“是啊是啊,這可是改變你命運的時候啊。”

“你們,你們要我幹什麼……”阿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最後的力氣問出這句話。

她痛苦地閉著眼睛,不敢抬頭,不敢起身。明明知道已經踩入圈套,但卻被套得牢牢的,不知道如何掙脫。

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曾經一度被活埋的記憶再次蘇醒。已經死過一次的她,好不容易從地獄爬了回來,如今又要去死……

這教她如何甘心?她不停深呼吸,努力令自己平靜下來。

這時唐婉柔已經走到近前,蹲到她身邊,湊在耳邊說:“很簡單,你隻要……”

淡淡的一句話,沒有任何語氣,仿佛隻是在念誦書本上的一句詩詞般。然而,話中的內容卻盡是殘忍和歹毒。

阿蓮瞬間渾身僵硬,蒼白的臉孔在黑暗中白得就像蠟像一般。

明知道應該拒絕,但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因為隻要一想到即將來臨的死亡,想到自己悲慘的命運,強烈的恐懼感便奪走了拒絕的理智。

長久的沉默後,阿蓮痛苦地閉上眼睛,默默點了點頭。

見狀,唐婉柔發出一聲淒厲的奸笑,在深夜的房間中簡直就像就像鬼哭般毛骨悚然。

阿蓮渾身冰涼,仿佛連血液都不會流動。

她很快就後悔了,但是……依然無法拒絕……

她隻是默默地趴在原地,宛若一尊石像。

腦中閃過無數畫麵,吳曉曉的笑臉、關懷、傷心、寂寞、同情、興奮、走、跳、跑、鬧……所有表情,所有動作,一切一切,曆曆在目。如此生動,如此鮮活。

自己到底怎麼了?怎麼可以害她?

與此同時,在心底深處,總有一個鬼迷心竅的聲音不斷說著:她是假的,自己才是真的;如今她所有的一切,地位、身份,包括相公,都是自己的,所以才要拿回來……

阿蓮大清早就被唐婉柔派人綁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