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嫁給我,或者死(2 / 3)

“不行了,我要去一趟茅廁。”韓瑾彎腰捂住肚子,扭頭就向往外衝,“噠噠噠”的腳步聲眨眼間就已遠去。

“喂,你沒事吧……”吳曉曉追出去一看,韓瑾已經連影子都沒有了。

望著韓瑾消失的方向,吳曉曉一邊嘟噥著“飯菜隻是有些涼而已就拉成這樣,沒想到他的身體這麼嬌貴”,一邊走進房間,再次拿起那張自己的畫像。原來自己穿上桃花仙女的淨衣是這樣啊?在韓瑾的眼裏,自己真的這麼美麼?

想著想著,下意識抬手摸了摸右臉的紅斑,兩道細眉之間掠起一抹憂傷的神色。

韓瑾已經恢複了自己的本來身份,但是,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從阿蓮變回吳曉曉呢?

在吳曉曉的幫助下,韓瑾兩天之內完成了二十張畫。

這些畫有大有小,有長有短,有人物有山水,有黑白有彩色,而且紙張和筆墨都不一樣。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出風格上也略有不同。用韓瑾的話說,這樣做是為了體現一名畫家的成長--即他在各個時期的特點。

否則,大學士看到二十張畫全都是一樣的紙,一樣的墨,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臨時趕工的贗品了。

最後一張畫完成時,已是第二天的深夜了。如果知縣那邊不出岔子,大學士明天就要登樓用餐兼賞畫。

吳曉曉在韓瑾的吩咐下,把所有畫都裱好,卷起來,捆成一團。然後馬上與韓瑾一起趕往悅來樓。

這時已是三更半夜,街上沒有半個人影。遠遠的可以聽見打更的聲音,除此之外,便是一邊寂靜。

悅來樓早就關門了,韓瑾帶著吳曉曉偷偷摸摸地從後門溜進悅來樓的後院。然後順著長廊向前堂走去,登上樓梯,來到三樓最高級的雅間雪鬆間。他們打算趁夜偷偷把這二十張畫全都掛好,然後第二天給紀光耀和陳掌櫃一個驚喜。

來到雪鬆間的門口。韓瑾就像變戲法似的掏出一截小鐵絲。吳曉曉計算韓瑾偷雞摸狗絕技的時候還漏了一項,那就是撬鎖。當初韓瑾就是用一截小鐵絲,輕而易舉就撬開了紀光華掛在明雪兒房外的大鎖。

吳曉曉抱著畫,正想看他表演,沒想到韓瑾卻把鐵絲遞給她,說:“考考你。”

當初為了騙過唐婉柔的追查,韓瑾偷偷傳授過吳曉曉幾招撬鎖術。這麼久沒練,吳曉曉都有點生疏了。難得今天有機會,她居然有點手癢,想要好好表現一下。

“看我的。”吳曉曉把畫全都塞進韓瑾懷中,接過小鐵絲。她彎下腰杆,眼睛直盯鎖孔,把小鐵絲插進去後煞有介事地撬了起來。過了一會兒,隻聽“哢”的一聲,鐵鎖便乖乖打開了。

“哼哼,怎麼樣,沒有讓你失望吧?”吳曉曉得意地把小鐵絲還給韓瑾,大模大樣地跨進雪鬆間。

“看來你天生就是當小偷的料,有時間我再傳授你幾招飛簷走壁術。”韓瑾笑嘻嘻地說著,跟在吳曉曉身後一起走進雪鬆間,把那二十卷畫一股腦全都放到桌子上。

“算了吧,我怕飛不穩,從房頂上掉下來。”吳曉曉興趣不大,輕輕揮了揮手。

這時韓瑾已經幫綁畫的繩子解開,把畫平均分為兩部分,撥了一半給吳曉曉,說:“來,你把這些畫掛到東牆上,我來掛西牆。”

於是兩人分工合作,同時開工,熱火朝天地幹了起來。不一會兒,畫就已經掛好了一大半。

吳曉曉負責東牆,韓瑾負責西牆,所以兩人正好背對背。吳曉曉一邊掛畫,一般問說:“等明天大學士看過這些畫以後,你可以送一幅送給我麼?”聲音稍微有些低沉,帶著幾分悲傷的情緒。

韓瑾疑惑地轉過頭,奇怪地看了吳曉曉一眼,問道:“你想要哪幅?是不是《人麵桃花》那幅?那幅畫本來就是畫給你的,你想要當然可以給你啊。”

“不是,我想要這幅……”吳曉曉說著轉過身,手上拿著一幅題有“美人如玉”的人物畫。畫上是一名女子在漆黑的房間中,身穿紅豔豔的嫁衣,蒙著麵紗低頭撥弄琵琶彈唱的情景--畫的正是若玉去世之前的最後一抹豔麗。

韓瑾這才終於明白吳曉曉臉上的那抹哀傷之色來自何方。

“好呀,你喜歡就送給你吧。若玉都去世那麼久,連雪兒都放下了,你怎麼還念念不忘?”

聞言,吳曉曉回頭向韓瑾望去,投去一抹哀傷的微笑,反問道:“你還不是念念不忘,不然為什麼會畫這幅畫?”

聽到這句話後,韓瑾微微一愣。如果不是吳曉曉提醒,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是啊……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忘不掉若玉淒涼死去的樣子……如果她的情郎真的回來,得知她早已病逝,不知道作何感想……”

“都這麼多年了,那個負心漢肯定早就忘了若玉,怎麼會回來?”聲音中沒有憤怒,隻有幾分無奈。

“是啊……”韓瑾微微一笑,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揚了一下眉,轉而用輕快的語調問道:“對了,曉曉,你說光耀和陳掌櫃明天看到雪鬆間裏掛滿這些畫後會是什麼表情?”

“嗯,讓我想想……”吳曉曉把《美人如玉》掛好後,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下巴。

沉思片刻後,她突然從凳子上跳下來,學著紀光耀的樣子,板著臉裝出一臉冷酷的表情說:“這……這是怎麼回事……做得不錯,不過下不為例。”學得還真有幾分像,把韓瑾都逗笑了。

“不對,不對,我說啊,他應該是這樣的……”韓瑾掛好手上的畫後,也從凳子上跳下來。他來到吳曉曉身邊,學紀光耀樣子說:“有這麼好的計劃為什麼不早說!哼。”特別是最後一聲冷傲的“哼”,簡直微妙危險,宛若紀光耀真人降臨。

吳曉曉指著韓瑾,捧腹大笑道:“哈哈,像極了,像極了。”

“那當然,我可是專業的。”韓瑾頗為得意地揚了揚下巴。雖然韓瑾的相貌已不再是紀光耀的樣子,但是一旦他想模仿紀光耀,那神韻、那動作、那氣質還真是說不出的像。

正在這時,隻聽門口傳來“啪”的一聲,一道黑影就像閃電一樣衝了進來。

緊接著一道白光閃過,吳曉曉根本看不清是什麼東西,下一個瞬間,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被韓瑾擋在身後,而韓瑾的喉嚨上卻被一把三尺長劍鋒利的劍尖指著,差一點就要見血了。

時間仿佛突然靜止,黑暗之中三個人的動作都僵硬了。

吳曉曉躲在韓瑾身後,緊緊地抓出他的衣服;韓瑾微微揚高下巴,隻要稍微一低頭,喉嚨就會被劍刺出血來;持劍之人手伸得筆直,冷峻的麵容在月光的照耀下漸漸完整。

“紀,紀光耀……”吳曉曉首先認出紀光耀。

“怎麼是你們……”接著紀光耀也認出韓瑾和吳曉曉。

“嚇死我了,快點把劍收回去啊……”韓瑾最後一個反應過來,大概因為他受的驚嚇最大,差點把命都丟了。

聞言,紀光耀才刷的一下把劍收入鞘中,蹙眉道:“我從來沒見過有人用脖子來擋劍,真是不要命了!”

韓瑾大叫冤枉:“誰讓你的動作這麼快,我隻來得及把曉曉藏在身後,剛一轉身,你的劍就已經刺上來了!”

“半夜三更,你們兩個鬼鬼祟祟在這裏幹什麼?”

“韓公子,二少夫人……”這時門口又傳來陳掌櫃的聲音。他和紀光耀一起來到雪鬆間門外,但是因為不會武功,所以剛才沒有衝進來。“我們聽見樓上有聲音,還以為是小偷呢……”

韓瑾故作高深地笑道:“我們非但不是來‘偷’東西的,而且還是來‘送’東西的。”說著用眼神示意紀光耀和陳掌櫃向東西兩麵牆壁看看。

畫作已經掛上去大半,兩麵牆都快被擠滿了。雖然在晦暗的光線下,根本看不出畫的是什麼,不過從韓瑾和吳曉曉得意的表情中可以猜出,這些畫作絕不簡單!

“這,這是怎麼回事……”紀光耀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和吳曉曉剛才模仿的一模一樣。

吳曉曉和韓瑾同時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地互相望了一眼。

這時紀光耀已經猜到幾分。恢複冷靜後他馬上沉下雙眉,冷酷地說:“做得不錯,不過下不為例。”

“連這句也猜中了!”吳曉曉和韓瑾同時興奮地叫了起來。

紀光耀不知道他們在激動什麼,狐疑地瞪了他們幾眼。吳曉曉和韓瑾急忙收斂笑容,但是兩雙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紀光耀的嘴巴,就像彩迷等著公布中獎號碼一樣,神經高度緊張地等待紀光耀的下一句話。

紀光耀兩道筆直的眉毛再次壓低幾分,悶悶地說:“有這麼好的計劃為什麼不早說!哼。”

“哈哈哈。”吳曉曉和韓瑾終於忍不住了,抱著肚子,笑得前仰後返。

吳曉曉對韓瑾豎起大拇指,誇讚道:“像,太像了,特別是最後一個‘哼’。”

韓瑾驕傲地挺起胸膛道:“我就說我是專業的嘛。”

紀光耀莫名其妙地看著今夜格外興奮的兩人,奇怪地問道:“你們到底怎麼了?”

“先不談這個。”韓瑾害怕紀光耀追究出真相後會惱羞成怒,所以馬上拽著紀光耀的袖子,把他帶到畫作跟前。“你看看這些畫,覺得怎麼樣?”

紀光耀盯著看了半天沒有看出眉目。這時陳掌櫃走上前來,看了兩眼臉色頓時蒼白,緊接著又跑到其他畫作麵前看了看,最後回到韓瑾身邊,驚訝地問:“難道這些都是夢溪居士的大作?”

吳曉曉心虛地看了韓瑾一眼,然而韓瑾卻泰然自若地點了點頭,並不打算實話相告。

“夢溪居士?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紀光耀蹙眉低吟。

他一向不喜歡字畫這些風雅的東西,連他都聽過夢溪居士的大名,說明對方真的是全國人民皆知的國民級畫家。想到這裏,吳曉曉對夢溪居士的敬意不由又提高了幾分。

陳掌櫃連忙問道:“這些畫是從哪裏弄來的?”

韓瑾臉不紅心不跳地答道:“托朋友幫我借來的。”

聞言陳掌櫃和紀光耀居然都露出深信不疑的表情。吳曉曉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喂,他這麼一說你們就信了嗎?一點都不懷疑嗎?哪個朋友會突然借這麼多名畫給你裝點門麵啊!”不過紀光耀和陳掌櫃的態度可以從側麵證明,韓瑾的確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門路和朋友。

紀光耀向前走了幾步,停在一幅畫的麵前,深信不疑的臉上終於浮現出幾分懷疑。他盯著那幅畫問韓瑾:“這張也是從朋友那裏借來的?”那張畫正是以吳曉曉為模特畫的《人麵桃花》。

吳曉曉頓時緊張起來,生怕被紀光耀拆穿。

誰知紀光耀盯著那幅畫看了半天,最後竟然說了一句:“我怎麼覺得有點眼熟……”

居然隻是“眼熟”而已!吳曉曉心中頓時有十幾億匹草泥馬飛奔而過。嫁給他八個月,他對自己的真容隻是“眼熟”而已?

不過仔細一想,紀光耀見過吳曉曉真容的次數的確屈指可數,他不記得也不奇怪。不過,心底卻總有一份酸澀感。原來自己在他心中,終究隻是過眼雲煙罷了,他從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韓瑾本來也很緊張,但是聽紀光耀說“有點眼熟”,頓時鬆了一口氣,“哈哈”笑著敷衍道:“大概隻是一個巧合吧,反正天底下的美女都長得差不多,都是大眼睛、小嘴巴、白皮膚、尖下巴。”

“說的也是……”紀光耀居然認可了韓瑾的胡說八道,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接著,他慢慢踱步,來到另一麵牆上。

糟糕!吳曉曉心中立刻產生不好的預感--因為《美人如玉》就掛在這麵牆上。

紀光耀雖然沒有見過吳曉曉穿淨衣的樣子,但卻親眼見過若玉臨死前那幅淒豔絕倫的畫麵。

果不其然,紀光耀的腳步最後停留在《美人如玉》下麵,臉色黑得就像鍋底一樣。

“這也是巧合?”他指著《美人如玉》回頭責問韓瑾。聲音中不可掩飾地已經帶著幾分怒意。

“這……”韓瑾低著頭,支支吾吾了半天。仿佛知道已經瞞不下去了,索性老實承認道:“好吧,我實話實說,這些都是贗品,是我畫的。”

“贗品?”紀光耀和陳掌櫃同時呆若木雞。

回過神後,陳掌櫃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湊到畫作跟前仔細辨別,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半分疑點,忍不住讚歎道:“太奇妙了,如果這些作品真是贗品……不,它們根本不是贗品,因為隻要署上你的名,你就是第二個夢溪居士。”

“陳掌櫃謬讚了。”韓瑾居然謙虛起來。隻有吳曉曉從他假惺惺的內斂笑容中看出他心底早就樂翻天了。

就在這時,紀光耀冷漠的聲音就像一盆冷水般向大家潑去。“萬一被識破,你就不怕壞了悅來樓的名聲麼?”

韓瑾早就料到紀光耀會如此掃興,歎了一口氣說:“光耀,放心吧,我保證萬無一失。”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紀光耀咄咄逼人,語氣又硬又冷。

吳曉曉替韓瑾捏了一把冷汗。畢竟紀光耀才是悅來樓真正的主人,如果他不同意,韓瑾的良苦用心和辛苦了兩天才畫出來的這些作品就隻能化為泡影了。

不過韓瑾早已預料到這種情況,他一點也不著急,反而悠然地翹起二郎腿,坐在房間正中的椅子上。“不過知縣老爺已經答應明天把大學士帶到悅來樓用餐鑒畫,你現在反對已經來不及了。”說完還聳了聳肩,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

“你……”紀光耀恨恨地咬了咬牙,卻也不再說什麼。

“哼哼。”奸計得逞的韓瑾露出無賴的笑容,翹起的那隻腿在半空晃來晃去,一副“你同意也要同意,不同意也要同意”的態度。

吳曉曉這才發現他這招“先斬後奏”用得對極了,不然紀光耀肯定會反對到底。

這時陳掌櫃開口道:“二少爺,韓公子說得對,現在反對已經來不及了。況且這些畫作模仿得惟妙惟肖,連老夫的眼睛都瞞過了。二少爺你也知道,老夫以前幫你爹打理過一間當鋪,最擅長的就是鑒定字畫。明天可是我們擊敗喜悅樓的好機會啊……”

在陳掌櫃的勸說下,紀光耀的內心開始動搖。他沉默片刻後,終於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對韓瑾說:“唉……好吧,我相信你。”

翌日中午,大學士喻卓飛在知縣老爺的帶領下來到悅來樓。

這天天氣晴好,陽光明媚。街道上擠滿了人,但是當大學士的八抬大轎經過時,所有人都的乖乖回避到路邊,向轎子投去既好奇又羨慕的目光。

轎子先經過喜來樓,唐婉柔和王掌櫃早就站在門口歡迎。一看到轎子過來,馬上喜笑顏開地迎上去。誰料開路的侍衛卻黑沉著臉,大喝一聲“莫擋老爺的道”,粗魯地把唐婉柔和王掌櫃推開了。

唐婉柔一屁股摔倒地上,摔得眼冒金星。王掌櫃急忙趕過去扶她。然而唐婉柔卻一把推開他,爬起來衝到知縣老爺轎子的窗口喊道:“知縣老爺,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了麼?”

知縣老爺掀開窗簾,輕蔑地瞥了唐婉柔一眼說:“你那一張破畫算什麼?悅來樓裏多得是。我已向喻大學士推薦悅來樓了。”

“什麼?悅來樓?”唐婉柔氣得整張臉都皺成一團,撲滿臉上的厚粉一塊一塊往下掉。

由於知縣老爺根本沒有吩咐轎子停下來,所以兩人說話時轎子越走越快。唐婉柔必須一邊追,一邊說,但她哪裏追得上孔武有力的轎夫。兩句話後,她腳下絆了一下,便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地。

當她呻吟著從地上抬起頭時,轎子早已走遠了。王掌櫃追上來扶她,然而唐婉柔卻坐在地上不起來,恨恨罵道:“可惡,收了我們的畫,居然不幫我們辦事。哼,悅來樓,竟然被他們擺了一道!”

穿過一條街,轎子停在悅來樓門口。紀光耀、陳掌櫃、韓瑾、吳曉曉早已在門外恭迎。

知縣先從轎子下來,畢恭畢敬地接大學士下轎。

吳曉曉一直很好奇這個京城一品大員到底長什麼樣子,如今終於可以一睹真容。對方年齡比她想象中更年輕,大概隻有三十餘歲。穿一身淺灰色的長袍,全身上下非常樸素,都是一副文人的打扮。但是袍子的材質依然是足以襯托他高貴身份的上等品。大學士表情冷漠,板著臉不說話,氣質乍一看上去與紀光耀有幾分相似。

“哇……”吳曉曉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吟。說實話,這位大學士雖然已經年近中年,但是依然可以從他棱角分明的臉上辨出年輕時的風采。就算如今已經不是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卻依然是一位渾身上下透出成熟氣質的美大叔。

韓瑾附在吳曉曉耳邊,輕聲道:“聽說他還是駙馬爺。高中狀元之後一眼就被公主看中了。”

“原來如此……”吳曉曉忽然明白他為什麼不到不惑之齡就可以官居一品。除了自身才學之外,恐怕駙馬爺這個身份為他提供了不少便利。不愧是被公主看上的男人,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不同於一般人的優雅氣質,令人移不開視線。

大學士大駕光臨,悅來樓一樓的大堂立刻熱鬧起來。正在用餐的客人全都停下筷子,好奇地抬頭張望,有些還激動地站起來往門邊擠。樓外的街道上也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大家都爭相一睹大學士的風采。

許久不見悅來樓這麼熱鬧了,吳曉曉喜在心裏,笑在臉上,跟在韓瑾和紀光耀身後,把大學士和知縣引上三樓。上樓梯的時候吳曉曉聽見樓下傳來人們興奮的議論聲。“原來這就是大學士啊,真是器宇軒昂。”“我們居然有幸與大學士在同一家酒樓用餐,真是三生有幸。”“是啊,不知道大學士會點什麼菜,我也好想點來嚐嚐。”“看來悅來樓才是臨江城當之無愧的第一樓。”人群不斷發出附和聲。

一切就像當初韓瑾預料的那樣,大學士的光臨令悅來樓蓬蓽生輝,更在百姓心中建立起良好印象。

來到三樓的雪鬆間,飯菜早已準備好了。除了山珍海味之外,還有一些家常小菜。不僅葷素搭配得當,顏色也配五彩繽紛,光是看一眼就令人食指大動,卻又不顯得油膩。每一道菜都是大廚們卯足經做出來的精品,吳曉曉今天早上偷偷去廚房看了一眼,那裏簡直就像一個硝煙彌漫的戰場。

“喻大人,請上座。”知縣熱情地幫喻卓飛搬椅子,畢恭畢敬地彎腰邀請。

然而喻卓飛卻輕輕擺了擺手,不急著吃飯,而是踱步來到東牆下,仰頭望著牆上的畫作,一張一張細細品味。

知縣熱情地替他介紹,但是大學士卻隻是點點頭,並不回話。一時間,房間裏隻有知縣一個人的聲音,大學士緘默不語,其他人也不敢隨便插話,所以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喻卓飛隻看畫,但卻不發表任何評論。吳曉曉見他薄唇緊抿,神情嚴肅,不由有些擔心,猜到:難道他看出這些畫是贗品了?思及此,吳曉曉急忙給韓瑾遞了一個眼色。這時才發現,不僅是自己,原來紀光耀和陳掌櫃也全都緊張兮兮地盯著韓瑾。看來他們也擔心這些贗品被大學士識破了。

韓瑾倒是很有把握,恬淡地笑了笑,表情自然,看不出半分緊張。這時知縣向韓瑾遞眼色,向他求救,想辦法緩和一下凝重的氣氛。

韓瑾不負所望地上前一步,來到大學士身邊,就大學士正抬頭觀賞的那幅畫發表了一下意見:“大學士,夢溪居士的作品都以山水風光和人物畫見長,很少看到他描繪花鳥蟲魚。這幅畫上的雄雞形態生動、情趣盎然,被他刻畫得細致入微、惟妙惟肖,充滿生活氣息。不僅如此,我還聽說這畫上畫雞冠用的紅色顏料是他從胡人那裏花重金買到的,是古時候畫貴族陵墓壁畫時使用的顏料。你看,這血一般鮮豔的紅色,把這隻雄雞襯托得多麼器宇軒昂啊。”

講得頭頭是道,聽上去還真像那麼回事。隻有吳曉曉滿身冷汗,心想那幅畫明明就是韓瑾讓自己擺出“嫦娥奔月”的姿勢畫出來的,顏料都是吳曉曉幫忙調的,什麼“陵墓壁畫的顏料”,簡直太扯淡了!

不過喻卓飛卻十分欣賞韓瑾,聽了他的一席話後,再次仰望那張《雄雞圖》,輕輕點了點頭。這時,喻卓飛緊繃的臉上才終於浮現出一絲笑意。接著他開始與韓瑾一起討論夢溪居士的畫作和畫技,兩人相談甚歡、和樂融融,將雪鬆間中凝重的氣氛一掃而空。見狀,其餘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喻卓飛與韓瑾邊看邊談邊走。忽然,喻卓飛驀然停步,呆呆站在一幅畫下,表情突然冷了一層。

那幅畫正是《美人如玉》。

“大學士見過這幅畫?”韓瑾見喻卓飛表情怪異,不由好奇地問。其餘人也緊張地捏了一把冷汗。

喻卓飛這才回過神來,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隻是覺得畫中之人有些眼熟而已,也許夢溪居士與我見過同一位美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