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舍不得,放不下(2 / 3)

“認識你這麼久,這句話終於有點像細作會問的了。”

這時韓瑾已經幫吳曉曉擦好臉,正在水盆中洗毛巾。

“我看這裏正是太平盛世,國富民強,還有外敵敢來侵犯麼?”

“正是這片國土豐美,才引得外麵的豺狼虎豹爭相搶奪。誰不想有一個安居樂業的地方?誰愛受遊牧顛沛之苦呢?”韓瑾如此認真地回答了吳曉曉的疑問,似乎已經不太懷疑她是細作了。

吳曉曉抿嘴笑了笑,望著韓瑾擰毛巾的動作。

說來奇怪,韓瑾無論做什麼,總顯得比一般人優雅一點。紀光耀已經是大戶人家的二少爺了,照理說受的應該是高級教育,但是身上卻透著一股浪子的氣息;而韓瑾卻正好相反,一副十足的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姿態。俗話說,三代才能培養出一個貴族。韓瑾身上流露出的氣質絕非故作優雅,而是與生俱來。

他到底是誰?難道比紀光耀更加高貴?如果真是如此,為什麼紀光耀是主,他卻是仆呢?

越來越不明白。吳曉曉輕輕搖頭,不再深想。

睡了一夜好覺,第二天一大早,吳曉曉醒來的時候發現房間中隻有自己一個人,立刻猜到韓瑾出去打聽情報了。

她速速穿好衣服,吃完早飯,心神不寧地待在房間裏等消息。

大概快到中午的時候才聽見窗外傳來一點響動,回頭一看,隻見穿著家仆衣服的韓瑾正從窗戶跳進來。

吳曉曉馬上衝過去,張口第一件事情就是向他打聽唐婉柔什麼時候贖明雪兒回來。

韓瑾昨晚射出去的箭上綁著一張小紙條,上麵不僅寫出了要求的贖金,而且還寫明了交易地點和方法:把一百兩黃金裝在箱子裏,放在明雪兒被劫走的地方,自然有人去取。

紀家雖然家財萬貫,但還不至於會把一百兩黃金放在家裏招賊。要提錢必須去錢莊,然而收到紙條的時候天色已暗,錢莊早就關門了,所以必須等到第二天。縱使唐婉柔有千百個不願意,但卻不能眼睜睜看明雪兒被劫走不管。而且一百兩黃金對於普通人家來說是天價,但是對於紀家來說,不過隻是九牛一毛而已。

唐婉柔並不把金額放在心上,但卻咽不下這口氣。昨天晚上她拍著桌子吆喝,一定要把綁匪揪出來問罪。但是她哪裏想到,綁匪根本不是別人,就是她眼皮底下的內賊呢。

“怎麼樣?唐婉柔派人去取錢了麼?打算什麼時候贖雪兒回來?”

“你別急,等我喝一口水。”韓瑾從窗口跳進屋,一邊脫衣服,一邊向桌邊走去。他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還順手把脫下來的衣服丟給吳曉曉。

吳曉曉急忙幫他把衣服收好,然後拿出紀光耀的外套,伺候他披上。這些事情吳曉曉平時早就做慣了,但是今天卻格外殷切,不僅幫韓瑾披好衣服,還仔細幫他係好腰帶。一切隻是為了讓他快點告訴自己最新情報。

韓瑾氣喘籲籲的,喝了一口水,頓了頓,並不說話。大概是吳曉曉今天表現得太賢惠了,所以他想多享受一下。

“你不要當啞巴好不好,真是急死人了。”吳曉曉幫他係腰帶的時候狠狠勒了一下,把韓瑾疼得哇哇大叫。

“我還以為你今天轉了性,變得溫柔似水了呢。”韓瑾取下家仆的帽子,整理了一下頭發,然後又把衣襟拉直,眨眼工夫就從家仆變回二少爺。

“既然你還有力氣叫,就快點告訴我到底怎麼樣了。”

見吳曉曉急得都快跳起來了,韓瑾不再吊她胃口,照實說道:“黃金都已經取回來裝進箱子裏了,現在他們正在商量由誰送上山呢。”

一塊金條二十兩,五塊金條就夠一百兩了。體積不算太大,直接裝在一個首飾匣子裏就行,女人也能拿上山。

“他們沒有報官吧?”吳曉曉擔心地問。

“應該沒有。倒不是怕綁匪傷害雪兒,而是不想家醜外揚。唐婉柔一直不希望雪兒與萬花樓有任何聯係,而這次雪兒是因為幫若玉送殯才被劫走,如果事情鬧大了,滿城傳得沸沸揚揚,唐婉柔肯定覺得麵子上掛不住。”

“這就好。”吳曉曉輕輕點頭。

“就算報官也不怕,哪些官兵哪是我的對手?”

“是啊是啊,你就是天生的江洋大盜。那接下來怎麼辦?”

“我馬上要去林家通知雪兒準備一下。”

聞言,吳曉曉脫口而出:“我和你一起去!”

她堅定的態度把韓瑾嚇了一跳。韓瑾抬頭看著她,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拒絕道:“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們要總結上次的教訓,萬一唐婉柔又來查房怎麼辦?上次幸好有光耀在,不然我們早就完蛋了。”

話是不錯,但是吳曉曉心裏掛念著明雪兒,在家裏怎麼待得住?她緊緊捏著手指,咬著下唇。嘴上雖然沒說話,但是從表情上就能看出她心裏的糾結。

韓瑾笑了笑,安慰她道:“放心吧,我保證讓雪兒平安回來。”

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韓瑾立刻警覺起來,把剛才脫下的衣服和帽子全都藏進櫃子裏。吳曉曉也急忙用帕子擦幹淨窗台和地板上的灰塵。

他們剛剛準備好,門外就傳來唐婉柔的聲音:“光耀,阿蓮,你們在麼?”

聲音聽上去不像以前那麼尖酸刻薄,隱約有一種討好的感覺。吳曉曉和韓瑾麵麵相覷,都覺得有一點詫異。

吳曉曉愣了半秒鍾才想起要給她開門,倉促地應了一聲“來了”,急忙向門口走去。

韓瑾則馬上脫去外套和鞋子,掀開被子躺到床上,裝出一副虛弱得起不來床的樣子。

“二娘,這麼早,有什麼事麼?”吳曉曉打開門,把唐婉柔請進房間。

唐婉柔一臉愁容地坐在椅子上,跟在她身後的兩名丫鬟也都是愁眉不展的表情。

屏風後麵臥床不起的韓瑾假裝咳嗽幾聲,吃力地喊道:“阿蓮,快扶我起來。”

“來了。”吳曉曉乖巧地應了一聲,繞過屏風,把韓瑾扶下床。

韓瑾披著外套,在吳曉曉的攙扶下,慢吞吞地走出來,坐在唐婉柔身邊,關切地問:“二娘,是不是為了雪兒的事情?”

唐婉柔不置可否,機敏的目光把韓瑾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忽然問道:“光耀,昨晚見你還好好的,今天怎麼病情就突然加重了呢?”明明是關切的語氣,但聽上去卻總感覺帶著幾分懷疑。

韓瑾沉著地回答道:“咳咳,我因為擔心大哥和雪兒,一夜沒有睡好,所以才……咳咳……”

“你大哥倒是早已複原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歹人如此膽大,竟敢入室行凶。我遲早逮到他,給他好看。這幾日真是禍不單行,光華剛剛恢複,雪兒又被抓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夥歹徒專門與我紀家作對,我絕不放過他們。”說著表情立刻變得陰狠起來,狠狠地拽住拳頭。

韓瑾安慰道:“二娘,你不要生氣,咳咳……如果他們隻是圖財還好,就當破財消災嘛……”

唐婉柔點點頭,陰狠的表情再次變得柔和起來。她抬頭望著吳曉曉問:“阿蓮,昨晚你不是病得不輕麼?怎麼今天就好了?”

沒想到她突然向自己問話,吳曉曉嚇了一跳,輕輕答道:“我從小身體就好,無論什麼病,隻要好好睡一晚,第二天起來就好了。”態度十分自然,聽上去真實可信。吳曉曉自己給自己打了滿分,但不知道能不能騙過唐婉柔。

剛才聽唐婉柔咬牙切齒痛斥那夥歹徒的時候,還以為她的注意力已經全部轉到綁架案上去了呢,沒想到她居然還惦記著昨晚的事情。看來唐婉柔的確不好騙,昨晚她肯定仔細思考過這段日子發生的一切,有些懷疑吳曉曉和紀光耀。

果然不出吳曉曉意料之外,唐婉柔低著頭,盯著地板仿佛在尋找什麼。“昨晚我好像看到地板上有很多泥巴,今天都打掃幹淨了?”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該來的終究會來。別以為唐婉柔隔了一個晚上就把這件事忘了,她依然要問出一個究竟來才肯罷休。還好吳曉曉早就想好借口,乖巧地答道:“都打掃幹淨了。都怪我,我昨天在院子裏除草,不小心把鞋底踩髒了。我以前一定多加注意。”

唐婉柔點點頭,狐狸般的眼睛中帶著三分笑意和七分懷疑,一看就知道她沒信多少。

吳曉曉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就好像謊言已被拆穿似的。一旁的韓瑾見吳曉曉快要撐不下去了,急忙幫她解圍道:“二娘,還是說說雪兒的事情吧。贖金都準備齊了麼?”

“贖金倒是都準備齊了,但卻偏偏不知道應該讓誰去送。”說著故意歎了一口氣,狐媚的眼角斜斜地瞥了吳曉曉一眼。

吳曉曉猜不透她到底想說什麼,下意識後退半步,躲在韓瑾身後。

這時唐婉柔突然牽著吳曉曉的手,誠懇地問道:“阿蓮,二娘求你一件事,你去山上送贖金好不好?”

“我?”吳曉曉頓時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心裏倒是很想去,不過唐婉柔主動開口,反而讓她有些懷疑,不知道藏著什麼玄機。

韓瑾聽後也嚇了一跳,急忙回絕道:“這怎麼行?萬一碰見劫匪怎麼辦?”

送贖金可不是好差事。萬一劫匪窮凶極惡,拿了錢還要殺人滅口怎麼辦?唐婉柔不知道劫匪就是韓瑾,卻讓吳曉曉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根本沒把吳曉曉當兒媳看待。

唐婉柔裝作為難的樣子說:“這點我們也考慮過,但實在沒有辦法。萬一我們去一大群人,劫匪發現情況不對,說不定根本不會露麵,而且還有可能傷害雪兒。所以最好隻派一個人,而且要是沒有反抗能力的女人。劫匪見對方隻是一個弱女子,既不會起疑心,也不會為難她,拿到錢就走了。”

韓瑾又問:“家裏這麼多丫鬟,難道不行麼?”

“家裏的丫鬟平時哪上過那座山?她們連路都找不到,怎麼能去送贖金呢?而且一百兩黃金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萬一送贖金的人帶著金條跑路了怎麼辦?”

說到這裏,唐婉柔抬頭望著吳曉曉,繼續說:“阿蓮,二娘也舍不得你。但是你從小就在那座山上長大,比其他人熟悉多了。萬一遇到什麼不測,你還知道可以往什麼地方跑。而且你已是我們紀家的媳婦,二娘相信你勝過相信其他人啊。”

吳曉曉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動搖。其實她心裏非常想去,但是卻害怕唐婉柔這麼說是故意試探她,萬一她表現得太積極,反而很容易被懷疑。

想到這裏,越來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好用目光向韓瑾求助。

“阿蓮?”韓瑾微微偏頭,望著吳曉曉的表情,一眼就看出她很想去但卻有所顧慮。

“放心吧,對方隻是圖財而已,沒有膽子害命。”唐婉柔也看出吳曉曉心裏已經答應了,臉上的表情稍微緩和下來。

見狀,韓瑾隻好答應道:“二娘說得有道理,既然如此,阿蓮,那就拜托你走一趟吧。”

吳曉曉霍然抬頭,雙眼神采飛揚,嘴角隱隱有笑意,還好被麵紗擋住了。雖然心裏早已激動得雀躍不已,但是偏偏臉上還要保持冷靜。她不敢說話,害怕語氣會暴露內心的真實想法,於是隻好輕輕點了點頭,裝出既順從又有些害怕的樣子。

然後唐婉柔就把吳曉曉帶走了。韓瑾把她們送走後,立刻鎖緊門,翻窗而出,用最快的速度向山上林家趕去。

一個時辰後,吳曉曉抱著一個裝了五根金條的小匣子獨自來到交易地點。

當初那兩名隨明雪兒一起上山的仆人為她畫了一張簡單的地圖,但其實不看這張地圖,她也能找出正確位置。

來到當時明雪兒被倒吊的那棵樹下,吳曉曉轉頭四顧,沒有發現半個人影。

不知道韓瑾到底準備好沒有。四周太安靜了,不見一絲異常,頓時令她緊張起來。

“綁匪”在紙條上說,隻要把黃金放在這裏,自然有人取走。吳曉曉將信將疑地把箱子放在地上,等了一會兒,四周依然一片寂靜,不見半個人影。

就算把黃金留在這裏,但是該去哪裏接明雪兒呢?難道韓瑾知道是自己來送贖金後,連準備工作都不願意多做,正在林家悠閑地等自己去接明雪兒?

想到這裏,吳曉曉撇了撇嘴,有點生氣。

正在這時,一陣冷風突然襲來,夾著地上的落葉和碎石子一起撲麵而來,簡直就像《西遊記》裏妖怪登場前的妖風一樣。吳曉曉嚇得“啊”地尖叫一聲,下意識抬起袖子擋住臉部。

妖風轉瞬即逝,吳曉曉慢慢放下袖子,低頭一看,驚訝地發現放在腳邊的匣子竟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巴掌大的石頭,石頭下麵還壓著一張紙條。

拿起紙條一看,隻見上麵寫著一句話:“你要的人就在上方百步遠處。”

吳曉曉抬頭望去,隱約可見上方百步遠處有一棵高大的杉樹。“真是的,就知道裝神弄鬼……”低聲抱怨了一句,便提著裙角,艱難地順著山路向那棵杉樹走去。離杉樹大概還有二十多步的時候,吳曉曉一眼就看見樹下有一個人影。

那人影坐在地上,虛弱地垂著頭,身上被綁了好幾圈繩子。從衣服可以判斷,人影正是明雪兒不錯。

“雪兒?”吳曉曉皺起眉頭,非常心疼,加快步子向明雪兒跑去。

明雪兒聽見吳曉曉的聲音後,慢慢抬起頭來。白皙的臉上滿是汙漬,發絲淩亂地貼在臉頰和脖子上,模樣看上去狼狽不堪。吳曉曉嚇了一跳,差點認不出來。

“雪兒?到底怎麼回事?”不是好端端在林家休息麼?為什麼這模樣看上去真的像被綁匪綁到賊窩去了一樣。

明雪兒弱弱地說道:“我一直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吳曉曉更加驚訝,不解地問:“你不是在……”

“林家”兩個字還未出口,就聽見明雪兒“啊”地驚叫一聲。

原來是吳曉曉解繩子的時候,無意中碰到了明雪兒的傷口。明雪兒為了幫若玉送殯,自願挨了一頓鞭笞,現在背上上到處都是傷疤。不過以明雪兒倔強的性格,就算傷口被碰到了,也隻會咬牙忍過去,絕對不會叫出聲來。她現在這副柔弱的樣子,反倒有點奇怪。

“雪兒?”吳曉曉疑惑地望著明雪兒。

明雪兒的目光頓時沉了一下。這時吳曉曉才驀然反應過來,一定是韓瑾交代過明雪兒要演這場戲。

想到這裏,吳曉曉急忙配合她,一邊把她扶起來,一邊說:“雪兒,你受苦了,我們回去吧。”

就在她們順著山路向下走的時候,隱約聽到身邊的樹叢中傳來奇怪的響聲。

果然被人跟蹤了。吳曉曉咬著嘴唇,故意不看發出異響的地方。

心跳快得就像打鼓一樣,不停回憶自己一路上的表現有沒有穿幫的地方。

剛才要不是明雪兒及時用尖叫提醒她,隻怕她已經說出“躲在林家”這句話了。現在回想起來不由一陣後怕。有了教訓後,一路上她一直緊緊閉著嘴巴,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跟蹤吳曉曉的兩個男人是唐婉柔派去的,他們正是當初與明雪兒一起上山的兩名家仆。

之所以派他們兩個,一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唐婉柔的心腹,二是因為隻有他們才知道當初明雪兒被劫走的準確位置。

他們見吳曉曉救到明雪兒後,立刻快步下山。必須趕在吳曉曉她們到家之前,向唐婉柔報告經過。

吳曉曉把明雪兒扶下山。

山下紀家的馬車早已恭候多時了。車夫看到吳曉曉和明雪兒平安歸來,高興得急忙迎上去。隨即又看到明雪兒一身狼狽,立刻把綁匪的祖宗全都問候了一遍。

吳曉曉麵帶苦笑,打從心底同情韓瑾。

馬車上從市集穿過,街道上喧囂的人聲衝淡了吳曉曉心中的緊張。她把簾子掀開一條小縫,偷偷向外麵張望。確定沒有可疑的人跟蹤後,她才出聲問道:“雪兒,韓瑾在哪裏?”

這次明雪兒沒有繼續演戲,而是壓低聲音答道:“我也不知道,他把我從林家帶出來,綁在樹上就不見了。”

吳曉曉說:“我把金條放在腳邊後,突然刮起一陣妖風,接著金條就不見了,隻留下一隻紙條,讓我往山上再走百步去找你。”

“那肯定是韓瑾把金條拿走了,現在他大概正在想辦法把金條藏進來呢。”說著微笑了一下。

其實吳曉曉早就猜到那陣妖風是韓瑾搞的鬼,但是不敢肯定,直到聽到明雪兒與自己看法一致後才稍微放下心來。

“雪兒,林大娘他們沒有懷疑吧?”

“應該沒有。韓瑾一開始告訴他們我要為玉姐姐燒七,他們深信不疑,都以為我要住七天,誰料我隻在住了一晚。韓瑾今早把我接走的時候,他們還奇怪我為什麼不多住幾天呢。”

回到紀家以後,吳曉曉徑直把明雪兒扶回房間,紀光華和唐婉柔早就等候多時了。

紀光華見明雪兒平安回來,立刻上前關切地問長問短,看得出來他的確很擔心。而唐婉柔則是一臉冷漠的表情,還趁機諷刺了幾句,暗示這次的事情都是明雪兒自己鬧出來的,如果早和萬花樓斷絕關係就不會有此遭遇。

吳曉曉不忍心留明雪兒一人應付唐婉柔,一直在身旁陪伴,直到唐婉柔離開後她才跟著告辭。

順著蜿蜒的長廊,慢慢回到自己的院子。本以為房間裏空無一人,可以一個人好好休息一下。誰料推開門卻發現韓瑾早就回來了。不僅人回來了,而且把那一百兩金條也全都帶回來了。

“你,你,你……”吳曉曉嚇得說不出話。指著韓瑾“你”了半天,唯一的反應就是馬上把門關上。

因為此時韓瑾正得意洋洋地坐在房間中,光明正大地用手帕擦金條呢。

“你怎麼把金條拿回來了?”吳曉曉急得想叫,但卻害怕被別人聽見,拚命把聲音壓低。

她關好門之後,馬上衝進房間把窗戶也關上,然後再把四周牆壁也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縫隙可以偷看後,才跑到韓瑾身邊,不由分說地一把搶走韓瑾手中的金條塞回匣子中。

“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這全是贓款啊!你不好好藏起來,拿回家來幹什麼?不怕被發現麼?”

吳曉曉端著裝金條的匣子,焦急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一會兒彎腰看看床底下,一會兒打開抽屜翻箱倒櫃,就是不知道該把這個燙手的山芋藏到什麼地方。最後幹脆把匣子還回韓瑾手上,板著臉說:“還不快找個地方藏起來。”

“怕什麼嘛,這房間隻有你和我兩個人住,最多再把光耀也算進來。隻要你不說,我不說,他們誰知道呢?”

“一百兩不是一個小數目,你藏到外麵去好不好?”

“你也知道不是小數目,藏到外麵萬一丟了怎麼辦?”

“藏在外麵要丟也是丟錢,藏在家裏要丟就是丟命了。”吳曉曉受不了韓瑾悠然自得的態度,急得直撓頭。

“怕什麼?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韓瑾打定主意要把黃金留在家裏。隻見他拿著木匣走到床邊,然後蹲下去,把木匣塞到床底下。

“唐婉柔已經開始懷疑我了,今天上山去送贖金的時候,她還派人監視我呢。”至今想起來還有點後怕。

韓瑾拍拍手上的灰塵說:“我知道啊。不然就不會把雪兒綁起來,演得那麼逼真了。”

“既然知道,你就不能小心一點麼?”吳曉曉急得跺了一下腳,衝過去想把木匣拿出來。“不義之財留在身邊反而心慌,不如換成碎銀,分給窮人去用,也當是幫紀家積德了。”

眼疾手快的韓瑾急忙攔住她,說道:“那些黃金都做過手腳,上麵多了一些奇怪的刻痕。唐婉柔的人脈何等厲害,她肯定早就對附近幾個城鎮的錢莊打過招呼了,隻要這些黃金一開始流通,她就可以順藤摸瓜地揪出犯人。所以這些黃金不能用,隻能暫時存放起來。”

“好吧,反正你怎麼說都有道理。”吳曉曉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那之後又過了半個月,一切風平浪靜。

吳曉曉每天都幫明雪兒上藥,明雪兒背上的傷口已經明顯好轉。

據明雪兒的說法,紀光華對她比以前好多了,她並不後悔那日拒絕同紀光耀遠走高飛。

吳曉曉無法判斷明雪兒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自欺欺人的謊言。她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明雪兒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不要再受苦了。

以前明雪兒背著紀光華照顧若玉,所以才做了很多偷偷摸摸的事情。如今若玉去世,徹底從痛苦中解脫,明雪兒心中雖然空了半分,但是肩上的擔子卻輕了下來。

迎接若玉的是新的輪回,迎接明雪兒的則是新的未來。

吳曉曉真心期望風平浪靜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然而就在半個月後的一天,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卻發生了……

徹底打破吳曉曉平靜生活的這件事要從林家說起。

林大叔下山賣炭的時候,推著炭車不小心把一戶姓李人家的小孩撞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