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歎了一口氣道:“今日子時,我與人約好在城東一決高下,此次決鬥我已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所以設宴為自己做人生最後一次歡飲,也算是送自己一成。”
這……
季幽淋跟言孝武又是同時看了看對方,他們都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會有這種人,他們驚訝,但驚訝之後卻發現這個人是抱著必死之心的:
“既然知道必死,為什麼還要去?”
那人拿起桌上的青瓷酒壺,又斟了一杯酒在自己杯中,然後一飲而盡,飲完之後笑盯著桌麵笑道:
“姑娘永遠也不明白,一個身為劍客的榮耀就是死在比自己強的對手之下。”
這豈非就是自殺?這人到底有什麼想不開的,竟然要如此對待自己?!
“你……莫非是有什麼想不開的嗎?這跟自殺又有什麼區別?
那人放下酒杯,如同塵埃落定一樣歎息道:“人總有一死。能死在高超的劍術之下,我已此生無憾。正所謂天下無不散之宴席,這場宴席今日散了,姑娘你還是早早離去吧。”宋某也該去迎戰了。
“你站住。”季幽淋攔不住他,因為這個人自從踏出門檻第一步開始,就已經準備好迎接死亡了……她隻能跟著,遠遠的跟著。
約定之地:城東廣場。約定時間:子時已到。子時剛過人也已經到了。
另外一個人從屋簷飛落廣場之上,季幽淋就嚇了一跳,這個人不就是鬼狐狸嗎?為什麼會是他?此時她已經完全說不出話,沒想到自己的直覺竟會這麼準,她剛才還感覺一定會再見到這個人,現在馬上就見到了。
隻是沒想到,再見麵的時候,他又要殺人,又或者,他是被殺……
鬼狐狸好像看見她了,卻又好像沒看見一樣,他隻開口淡淡道:“你總算來了。”
寒光一閃,那人從拔出腰間寶劍,如鬆濤一般的挺拔,他道:“我宋風絕不是會貪生怕死之人。既然接了你的戰書,就不會逃。拔出你的劍。”
鬼狐狸冷笑道:“‘南海派的宋風’俠名遠播。劍法號稱天下第一。現在,你還可以後悔。我隻要‘玄天令’,不是你的命。交出‘玄天令’你仍然是天下第一,仍然是活人……”
鬼狐狸的話音落下,言孝武忽然渾身一震:“他就是‘南海派’的天下第一劍客宋風?”
季幽淋看見言孝武表情,便知道此人必定是非同一般:“你認識他?”
言孝武淡然道:“隻是曾有耳聞。”
此時宋風道;
“沒有‘玄天令’,我一樣要死。廢話少說,動手吧。”說罷,劍光凜冽,寒意四起,二人竟然此起彼伏的動起手來。
叱聲中,劍光已如匹練般刺來,宋風的劍將在鬼狐狸他眉目都映得慘碧色,他仿佛已經感覺那劍所帶來的強勁劍氣已經刺入了他的喉結,但他竟仍是神色不變。非但不變,反而更加鎮定。因為他的劍,正護在他的脖子前。
宋風又將掌中劍往前推進了半分,但卻絲毫沒有使鬼狐狸動彈半分,他的手腕像是鐵柱的一樣。他嗄聲道:“既然要動手,為何隻守不攻。”
劍尖距離鬼狐狸咽喉已隻有兩分,他竟仍然聲色不動,淡淡笑道:“我的劍不想沾染上好人的血。”
宋風冷笑道:“可我一心想殺你,你若不是出全力,必定會死在我的劍下。”說罷,他的劍尖,突然顫抖起來。整個人又是往前蹭了半分,這一蹭,手中之劍又是往前蹭了半分,但見對方仍然隻守不攻,宋風磐石般鎮定的手腕,竟已動搖了,嘶聲喝道:“使出你的全力。”
他突然一劍刺了出去。鬼狐狸從頭到腳,絕沒有一分動彈,那銳利的劍鋒雖隻是貼著他脖子過去,但這一劍也可能會刺穿他咽喉
二人在空中錯身而過,雙雙落在廣場兩邊的旗杆之上。
此時鬼狐狸閉上雙目,仿佛在想什麼事情,宋風也在沒有出手,過了許久……鬼狐狸再次睜開雙眼之時,已跟剛才全然不同,他執劍刺去,再次出手之時,渾身都散發著煞氣。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知道,這兩個人擋住必定會有一個人死。
隻是季幽淋看在一邊,卻仍然想不通,為什麼那個宋風非要死,她明明就可以活得好好的,為什麼一定選擇死?!
難道,那個“玄天令”真的如此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