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仙雲樓,從暮色時分起,樓中就賓客雲集,熱鬧非凡。
若是平日,這酒樓倒也平靜,各國征戰,百姓征兵征稅,除了富家公子之外,這城中早已沒有人顧得上來酒樓逍遙了,但今日卻是不同,隻因今日這酒樓之中來了一位怪客。
這位怪客長得玉樹臨風,灑脫豪邁,穿著一身雪白的衣服,如那寒梅傲雪一般挺拔。
不知是他太過有錢,還是瘋了,竟然逢人就請,凡是經過來這酒樓的客人,全部都被他請進來同飲同吃同樂。
這人點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瓊漿玉露,叫來的是城中最好的舞姬,卻仍然搖頭歎息道:“這酒不是上等的酒,這菜也是馬馬虎虎就連這舞姬跳的舞也是一般的很。”
沒人知道這個人身份,就連客棧老板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奇怪的人,不過這位客人出手闊綽,這一夜下來少說也要有一兩千兩,而這個人竟然拿了三千兩下來包下這裏,這樣怪客,恐怕要樂死這酒樓的老板了。
季幽淋跟言孝武經過這裏的時候,也被莫名其妙的拉了進來。
這酒樓中歌舞升平,鬥酒行令,敬酒飲酒所有人都是鬧的不亦樂乎,與城北剛進城時的慘景絕對是天差地別。所以言孝武進來之後隻覺得厭惡,一張冷臉之下卻隻結了比之前跟冷的霜。“戰禍連年,國破家亡,而這裏卻是歌舞升平,可笑。”
季幽淋要比言孝武想的好,“最起碼天下還有人能笑,能逍遙,你總是思慮太多,太廣,所以你總是一張冰臉。”
“來來來,宋某人敬你們二人。”那人已經舉著酒杯,笑臉效應了過來。他在敬酒的時候還在問:“想必姑娘一定是貌美之人,不知酒量如何?”
季幽淋還未開口就言孝武冷言拒道:“我們都是不勝酒意之人。”
那人臉上起了尷尬之意,舉著酒杯竟不幹笑了起來。
季幽淋撇了言孝武一眼,心道他為人處事太過尖銳,未免招來麻煩,隻好起身道:“人家包了這家店,還請我們吃飯,現在好意敬酒,我們不喝豈非掃了人家性質,但是我跟家兄實在不勝酒量,不如我現在以茶代酒,敬這位公子。”
那人倒是也沒見過季幽淋這般豪爽女子,躬身笑道:“姑娘果然豪爽,請。”說完,酒杯已經空了。“你們且慢坐,我去招呼其他客人。”
“請。”季幽淋放下酒杯,便做回了飯桌,桌上擺著羊肉,烤豬,蒸魚,烤鴨等各式各樣的佳肴菜色,菜色上麵冒著熱氣,浮著油光,看得人口水欲滴,季幽淋想來貪吃,也顧不上其他就撕了兩隻鴨腿,一隻遞給言孝武,一隻啃了起來:“難得吃這麼多好東西不用費錢。今晚要大吃特吃一頓。”
言孝武見她舉著雞腿往嘴裏送,不由的連連搖頭,伸手阻止她,並從袖子中取出銀針,在上麵試了試方才放心。
之後他幾乎在每到菜上都紮了一遍,季幽淋不禁發出“嘖嘖”的聲音道:“你未免太過小心謹慎了,怎麼會有人無緣無故宴請別人,還在酒菜中下毒啊?”
言孝武隻道:“你怎知道別人心中所想?”
季幽淋撇他道:“你真是被那些長老教城傻子。有便宜都不會占。”
酒過三旬,所有的都人已有些醉了,有的人幹脆已經倒下了,倒在桌子上,桌子下,樓梯口,帳台邊。有的人還在喝,有人卻已經吐了,有的人趴在桌子上看似睡著最終卻仍然喊著“好酒,好酒。”
總之繼續鬥酒劃拳的聲音小了,人也少了,漸漸的,醒著的人全部變成了睡著的人。
那怪人卻仍然沒醉,沒倒,非但沒醉,沒倒,就連臉上竟也連一絲喝過酒的跡象都沒有。他看上去就像完全沒有喝過酒一樣,走路不搖、也不晃,說話吐字也清楚的很。
世界上有一種人,無論喝什麼酒都不會醉,今日看來,季幽淋跟言孝武是親眼見到了這種人。
酒樓中所有人都醉了之後,就隻剩下季幽淋跟言孝武。此時季幽淋道看了看言孝武,發覺他也正看著自己,她猜他跟她一樣,都在想這個人的酒量為什麼這麼好。也都在懷疑,他剛才是否在喝酒。
季幽淋對著那人道:“沒想到這位公子酒量這麼好,這些人都醉了你都沒事。”
那人笑了,雖然他笑了,卻是比哭還難看:“姑娘取笑了。隻因這是我最後一次酒宴,過了這次,我便再無機會。”
“最後一次?”季幽淋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