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並沒有立刻上路,而是向客棧要了間房,我得換下這身髒亂的衣服。
突然想起那馬還躺在大街,我隔著屏風喊了出去,“子燁,那馬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
我翻了個白眼,“就那樣把牠留在街上,牠會不會死?”
如果因我們而害死了牠的話,我會不安的,雖說是牠橫蠻在先。
隻聽得他無所謂的聲音懶懶地響起,“死了就死了唄,有什麼好可惜的。”
我一聽急了,穿衣的手猛地打到屏風,一個吃痛,不禁啊了一聲。
“怎麼了?”屏風外,他急切問道。
“沒事。”我撫著手腕,這才發現整個手臂都有著淤痕,輕輕一按——哦,好痛。
“好了,換好了就快出來。”他不耐煩地催促。
放下衣袖,我慢慢踱出屏風,果然看見他一臉不快。
我走上前,“那馬果真死了?”不會吧,真被他打死了?
沒好氣地看了我一眼,他道,“就算我不打那一拳,牠也一樣會死,搞不好會帶上幾條人命呢。”
我一頭霧水,“這話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牠被下了聚氣散,凡服下此藥者,頭半個時辰內氣血沸騰,渾身上下像有使不完的力氣,若是練武之人便能發揮比平常多雙倍的功力,若沒有解藥的話,半個時辰便血管爆漲,經脈盡斷而亡。”看著我,他又道,“那馬便是藥性發作,不消半刻鍾便全身破裂而死。”
我驚駭地瞪大眼,“是……這樣啊。”這下藥之人也太殘忍了。
“好了,你明白就可以了。”他出聲命令道,“過來,坐下。”
“做什麼?”依舊震驚於他所言,我順從地按他的指示坐下,輕問。
他看也不看我一眼,一言不發地執起我左手,並動手撩起衣袖。
他,他在做什麼?!
臉頰發燙,我忙壓住袖口,“男女授受不親。”
他不受影響地拉開我的手,“你說過很多次了。”
“那你還犯?!”我忍不住尖叫,他還真好意思說。
隻見他皮皮一笑,“因為它不適用於你我身上。”
“你!”我氣結,但奈他不何,隻能幹瞪眼。
“安靜些。”他微微掀起衣袖,隨著衣袖的卷起,那青紫越來越多,趁著雪白的肌膚顯得觸目驚心。我注意到他的臉色慢慢變得陰沉,眉頭更是皺得越來越深。
我不自在地動了動,試探地喚了一聲,“子燁?”
他抬眸,凝視著我,半晌,沉沉開口,“以後,別再做這種傻事了。”
看著他心疼的眼眸,我讀到了他深藏的驚恐,我知道他怕我受傷,怕我有事,我知道,就算不為自己,我也不該如此莽撞了。
暖暖一笑,我點頭,“好,往後我不會這樣了。”
他看著我一會,然後從腰間掏出一個微黑的小方盒,打開,一陣芳香馬上散開,溢滿了整間屋子。
驚奇地看著他沾起藥膏輕輕塗上淤青處,清涼的觸感躍然而上。
“子燁,這是什麼東西?”藥膏可以散淤的嗎?
他依舊專注於手上的動作,隻是溫聲解釋,“我也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字,這是我的一位做大夫的朋友給的,他說可以活血化淤,也可以消腫止痛什麼的,功效一大堆。我以前試過,確實很有效。”
“呀!還有這種藥呀。”學醫這麼多年,我竟從未見過這種可以化淤的藥。
他抬眸,寵溺一笑,“哪天介紹你認識認識。”
我驚喜地睜大眼,“好啊,我一定要向他請教請教才行。”
他搖首輕笑,然後又執起我另一隻手上藥。
他時而皺眉,時而抿唇,但縱然不快,動作依然是那般溫柔,修長的指尖來回撫過傷痕處,似一杯新茶,直直浸入心田,滋潤著那塊曾經平淡乏味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