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驚鴻輕笑一聲,手指點了下奚茗的額頭,“你家小姐還沒有這麼嬌弱。對了,你方才站在門口那麼久,是在看什麼?”
奚茗聽見雲驚鴻的問話,纖細的手指指向那夜空中點點升起的孔明燈,心下相望地看著雲驚鴻,期待地問著:“姑娘,今夜有燈會,我們去看看?”
“你若是想去,便去就是了,為何要拉上我?”雲驚鴻右手一直放在腹部,白日的事情還曆曆在目,她不求其他,隻希望那人莫要再來騷擾她才是。
“姑娘,阿茗見姑娘今日操勞,就想著讓姑娘同去燈會,權當散散心,而且……”奚茗抬眼看向雲驚鴻,附在她的耳邊呢喃了幾句。
雲驚鴻霎時綻開了眉眼,“此事屬實?”
“自是屬實,今日姑娘不在的時候,估摸是比武招親那會兒,肖媽媽托人捎信過來,我當時也不在,人就把信塞在了門縫。”奚茗將事情說得一清二楚,雲驚鴻也明了了不少。
“既然如此,就沒有道理不去了。上次她推脫而去,這次大概是想通了。”雲驚鴻食指繞起一縷發絲,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奚茗讚同地點頭,抬眼之間,忽見一粉衣女子入眸,輕笑兩聲:“姑娘,不必我們去找了,人自己來了。”
雲驚鴻聽此望去,便見那人緩緩步到跟前,眼中是從未有過的絕決,“驚鴻姑娘,幫我。”
“虔淺小姐這是何意?不是說此事已經作罷,不再來尋嗎?”雲驚鴻故作疑慮,素手安置腹前,如水的眉眼在夜裏有些朦朧,卻格外營造出了似夢似幻的味道。
“不,我錯了。我……驚鴻姑娘,求求你,一定要幫我。”虔淺眼中含淚,幹澀的唇已經淌出了鮮血。
原本隔得遠,又是晚上,自是看不清虔淺的模樣,直到她抬起一張半邊被燙傷的臉,才讓人注意到她如今的狼狽。粉色的衣裙已被泥濘所裝點,略顯猙獰的臉是被汙穢所掩蓋,唇間白的異常,發絲更是縷縷零散。
“你怎成了這幅樣子?!”雲驚鴻緊緊皺起了眉頭,抬手拭去她臉上已然掉落的淚珠。
虔淺趁此抓住雲驚鴻的手,兩手相握,方見虔淺的慘狀,那雙原本也算白皙的手,現在卻青紫不一,似是被人踩著惡意碾壓一般,“驚鴻姑娘,幫我。”
“先和我說說怎麼回事。”雲驚鴻暗歎一聲,從袖中拿出原本自己要帶的麵紗,輕輕替她別在耳邊,“今夜有燈會,我們去看看吧,邊走邊說。”
虔淺垂眼不語,隻是默默收緊了拳頭。
因著還是夜涼,走在街上難免哆嗦,雲驚鴻見身旁人衣衫單薄,便將自己的披風摘下給她係上,奚茗見此,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看雲驚鴻搖了搖頭,這才作罷。
“驚鴻姑娘待我如此,虔淺日後必定報答。”虔淺攏上披風,心下記著雲驚鴻的好,身體忍不住地往裏縮。
街上人多,而密,燈會如期舉行,並無耽擱,時不時就有成堆的孩子提著各式各樣的可愛花燈,在人群裏穿梭。周遭的雜聲也是不少,或是猜謎,或是叫好,反正就是熱鬧。
都說越熱鬧的地方,就越能襯出可憐人的苦楚悲涼。
雲驚鴻不禁看向虔淺,“虔淺小姐,驚鴻洗耳恭聽。”
虔淺勾了抹苦澀的笑意,淡淡的語氣敘述著曾經:“我從小在攝政王府長大,本是個洗衣丫鬟,身份低賤如泥,卻意外被攝政王楚軒看上,成了通房丫頭……”
——
“淺兒,你真美。”楚軒撫著懷中人的臉龐,話語溫柔的不像樣。
虔淺那時怎知王府深水臭,楚軒不過兩句話,便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就這樣和楚軒過一輩子,即使自己隻是一個通房丫頭。但她卻忘了,還有一個正王妃。
那日,她與楚軒約好在園中賞花,滿心歡喜的她,絲毫不知那就是她噩夢的開始。
楚軒如約而至,二人在園中歡笑,戲耍,如銀鈴般的聲音,刺激著站在角落處正王妃孟婷的每一根神經。
嫉妒在肆意生長,它纏繞著虔淺的脖頸,任虔淺如何掙脫,也無濟於事。
“給我打!”
……
孟婷抬起虔淺執拗的下巴,逼迫她與自己對視,那雙早已被蒙塵的雙眼,再無從前的無憂無慮。
“為什麼要勾引王爺呢?你隻是一個賤婢而已!居然妄想得到王爺的獨寵,未免也太過不自量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