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驚魂不定的事情,宋越川再也不想經曆第二次。
恩禾沒有說話,繼續安靜的看著他。
宋越川一副商量的口吻,緩聲道:“我的意思不是讓你回去,隻是想讓你的居住環境有安全保障。”
看啊,他的表情多懇切,語氣多真誠,像是從來不會騙她。
以至於恩禾都快分辨不出,宋越川到底是虛情假意,還是真的對她放不下。
他總是這樣,一個巴掌一顆糖,如今又想一點點瓦解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防線。
比起自己的現在的處境,恩禾其實更想知道宋越川現在的真實想法。
她頓了頓,一字一語,無比清晰地問他:“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對我說這句話?”
“哥哥,還是曖昧對象?”
宋越川愣了一瞬,卻被她一針見血。
是妹妹,還是曖昧對象?
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卻被人悄無聲息地掩蓋。
見宋越川沉默,恩禾扯著唇角,自嘲般輕嗤一聲。
她抬手,指著樓下的方向,對麵前的男人說了句:“請你滾。”
直到那道破舊的防盜門狠狠地關上,宋越川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夜裏,恩禾洗完澡已經快淩晨一點。
她頂著濕漉漉的頭發,整個人向後倒去,身體陷入柔軟的床褥,渾身上下一地方住,一點力氣也沒有。
其實恩禾也想換個地方住,一來這裏不安全,二來宋越川的所作所為,讓人惱火又不甘。
即使她搬出來,也依舊逃不開他的監視。
但租房搬家耗材耗力,她現在搬走,接下來幾個月的押金就打水漂了。
原來真實的生活,比她想象中還要難一點。
暗無邊際的夜色裏,圓月高懸,陳舊寂靜的居民樓下,停著一輛白色超跑。
直到第二天,明媚溫暖的朝陽升起,小區裏偶爾有晨跑的人經過,那輛白色超跑才緩緩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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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助理平時都是早上八點準時到達公司,比大boss早到一個小時,提前整理即將要彙報的工作。
然而他今天到公司,看到辦公桌前坐著的男人時,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宋越川還穿著昨天的那套深色西服,甚至連領帶都沒換,而今天又早早地出現在辦公室。
這樣的情況,非常罕見。
宋越川沉默寡言地處理手頭上的文件,一張臉白皙清雋,很明顯的是他眼瞼下方布著一層淡淡的黑眼圈。
看這樣子,好像是一宿沒睡。
鄧助理拿著今天的資料過去,畢恭畢敬道:“宋總,這是今天的行程安排。”
宋越川目不斜視,漆黑深邃的眼裏波瀾不驚,隻低低“嗯”了聲。
鄧助理抿唇,小聲道:“宋總,您昨晚一直在加班嗎?”
要是大boss真的在這加班,他這個做助理的,下班比老板還早,還想不想要獎金了?!
聞言,宋越川抬眸,目光涼涼地睨他一眼,語氣不鹹不淡地反問:“跟你有關係?”
對上老板的眼神殺,鄧助理忙尷尬地笑了笑:“怎、怎麼會呢。”
彙報完工作安排,鄧助理剛準備離開,沒走兩步,身後的男人忽然叫住他。
“以後不用再派人跟著她了。”
宋越川握著筆,在甲方的位置,簽下自己的大名,筆跡很重,平鋪的紙麵都有些凹陷。
鄧助理愣了一下,沒想到老板會提起這事。
昨天晚上,要不是派出去的人跟著蘇小姐,這事還不知道怎麼收尾,老板說不定到現在都還蒙在鼓裏。
鄧助理不清楚麵前的男人是怎麼想的,畢竟有個人跟著,蘇小姐出什麼狀況,他們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宋總,您確定不派人跟著蘇小姐嗎?”
宋越川一記冷眼丟過去,“怎麼,你對我的決定有意見?”
鄧助理眨巴眼,下意識做了個吞咽的動作,一本正經地搖頭。
看來宋總這回是真的不打算管蘇小姐了。
但昨晚那通電話打過去以後,鄧助理明顯聽到,老板緊張到聲音都變了。
怎麼一個晚上過去,都變了呢。
難不成是他的錯覺?
鄧助理心裏默默腹誹,拿著文件夾出去,關上門的那一刻,宋越川又將人叫住。
“你先別走。”
鄧助理抿唇:“宋總,您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不遠處,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眼瞼低垂,明媚的陽光透過偌大的落地窗,男人精致的麵部輪廓被光影切割的棱角分明,眉骨俊朗,下顎瘦削,看起來冷漠又堅硬。
宋越川握緊手中的鋼筆,動作停下來,眼底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
鄧助理極有耐心的等,幾秒後,才聽老板說:“在她搬家之前,先確保她的安全。”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以後,鄧助理居然覺得意料之中。
他收斂起嘴角的笑意,應了聲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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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宋氏集團來了個不速之客。
“趙小姐,宋總現在不方便會客,請您還是先回去吧。”
“您現在在這裏等也沒用的。”
會客廳外,秘書小姐姐急忙跟在趙欣夏身後,一邊勸說,一邊試圖將人攔住。
趙欣夏兩個多月未出現,如今出現在這裏,宛如變了個人。
她一向愛美,今天卻破天荒的沒有化妝,眼底布著厚重的一層濃重的黑眼圈,瘦削的臉頰深深凹陷,膚色蒼白,嘴唇也沒有一絲血色,看起來精神狀態很差。
“你滾開!我今天一定要見到宋越川!”
趙欣夏眼睛睜大了一圈,眼眶通紅,布滿血絲,一頭卷發枯黃幹燥,像是很長時間沒有精細打理。
“你們誰也別想攔著我!”
女人像是瘋了一般,雖然看著瘦弱,卻一把推開攔著她的秘書,想直接衝進總裁辦公室。
很快,安保部門的人趕過來,將已經處於崩潰狀態的趙欣夏攔住。
大家都知道,眼前這位來鬧事的女人,是前任股東,長康集團董事長的千金,趙欣夏。
之前她一直待在宋氏工作,後來關於兩家的流言傳出,趙秉乾被踢出宋氏董事會,趙欣夏自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這上班。
對於趙欣夏未婚先孕的事,眾人都有所耳聞,此時安保部的幾名工作人員雖然控製住了趙欣夏,但卻絲毫不敢動粗,怕傷到女人肚子裏的小孩。
可惜趙欣夏的小腹平坦,與普通人無異,不像是懷胎三個多月的孕婦。
被安保人員禁錮著手腕,趙欣夏掙紮無果,視線牢牢地鎖著不遠處總裁辦公室緊閉的門。
“你們讓宋越川出來,他憑什麼將我爸爸踢出董事會?”
“他憑什麼!他不過是個臨時董事,憑什麼動我爸!”
不久之前,趙欣夏還是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千金小姐,如今卻因為那個叫宋越川的男人,一朝墜入穀底。
趙欣夏死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會丟掉所有體麵和尊嚴,跑來宋氏大鬧一番。
而裏麵坐著的那個男人,她暗戀了這麼多年,為了他,寧願放棄出國留學的機會,留在宋氏當一個小小的職員,就為了每天都能見到他。
趙欣夏一度安慰自己,宋越川對身邊的女人都一樣,盡管有人前仆後繼,可誰也不是最特殊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