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禾若無其事地理了理自己額前蹭亂的劉海,微仰著腦袋,朝麵前的男人彎著嘴角笑了笑:“真是巧,在這也能遇到宋先生。”
三言兩語似刀刃,輕輕鬆鬆劃開兩人的界限。
宋越川唇角收緊,心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他微垂著腦袋,漆黑幽深的眼眸直勾勾地鎖住她,似乎想要看穿她藏在淡然軀殼下的真實情緒。
恩禾無懼無畏地迎上他的視線,鎮定自若地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最後看了眼他腳上的拖鞋,眼神十分不解。
恩禾抿唇微笑,善意提醒:“宋先生是不是出門太著急,忘記換鞋子了?”
雖然是晚上,但周圍人不少,辦公大廳內還有忙忙碌碌的幹警。
兩人杵在正中央,已經有不少人狐疑地盯著他們看了。
宋越川眉心微擰,舌尖頂著腮幫子,忽然啞口無言。
他該佩服她掩飾得很好,還是誇她放下的挺快?
今晚接到鄧助理的電話時,宋越川剛從浴室出來,聽聞恩禾可能遇到意外,那一刻,他的心髒都快停跳。
一番波折,他才查到恩禾被帶去了警察局。
宋越川對上恩禾的視線,低垂著眼瞼,扯了扯嘴角,漫不經心地掃了眼自己腳上這雙不合時宜,滑稽可笑的拖鞋。
他緩慢地點點頭,唇齒間哼笑了聲,懶散道:“是啊,出來的太急,忘了換鞋。”
“讓蘇小姐見笑了。”
氣氛陡然間變得奇怪,恩禾不喜歡這樣,她麵無表情地收回目光,從他身邊經過,徑直往外走。
宋越川靜了兩秒,現在才意識到,什麼叫自討苦吃。
腦子裏似乎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一方勸他就此收手,別再繼續熱臉貼冷屁股,人家不稀罕。
另一方勸他別跟小孩置氣,外麵世界那麼亂那麼苦,她一個小姑娘,他怎麼舍得。
恩禾從警察局出來,已經快到零點,她在門口攔了輛出租車,司機一聽是要去那片老城區,連連搖頭,隻說那裏路不好走,出租車到不了。
攔了三輛車,司機拒絕她的理由竟出奇的一致。
恩禾泄了氣,拿出手機,看附近有沒有酒店,可以暫時住一晚。
宋越川坐在車上,車就停在距離恩禾不遠的位置。
看著那些開出租的,一個接一個的拒絕她,宋越川覺得可笑,但又笑不出來。
真不知道這丫頭的倔脾氣到底像誰。
蘇維民那人,可真沒他女兒這一身硬骨頭。
恩禾在路口逗留多久,宋越川就等了多久。
恩禾低著頭,正在看手機裏的餘額,身後忽然亮起一束遠光燈,伴隨著刺耳的鳴笛聲,有點不耐煩的情緒。
恩禾回頭看了眼,才發現那人還沒走。
宋越川的車挺多,今天這輛是白色的。
恩禾沒搭理他,將手機放回包裏,打算先離開這,能走多遠走多遠。
看著女孩徒步往前走時,宋越川握緊方向盤,暴躁的又想爆粗口。
白色帕加尼以龜速跟在恩禾屁股後頭,無聲無息,某人硬是將一輛超跑開得比拖拉機還慢。
恩禾裝沒看見,宋越川也沒出聲。
兩人像是在博弈,一方執黑子,一方執白子,固執的想要個輸贏。
到了十字路口,恩禾停下來,身後的那輛白色帕加尼也停下來。
宋越川的耐心慢慢消耗殆盡,他將車往前開了點,停在恩禾旁邊,而後降下車窗,試圖將自己的情緒克製到平穩,開口說:“上車。”
恩禾後退一步,看著宋越川的臉,淡聲道:“宋先生,我們並不順路。”
又來了。
宋越川終於知道什麼叫“怒火攻心”了。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丫頭其實也是個油鹽不進的人物。
宋越川一邊暗罵自己腦子有病,可另一邊就是不肯就這麼一走了之。
她住的那地方,一點也不安全。
像今天這樣的意外,有了第一次,難保會有第二次。
宋越川氣息微沉,語氣難得認真:“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
恩禾垂眸,沒說話。
六十秒的紅燈,漫長又煎熬。
綠燈亮起的那一刻,恩禾邁開腳步就要走,車窗裏忽然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淺灰色的家居服包裹著那條線條流暢的胳膊。
宋越川抬眸,動作很輕地扣住她的手腕,終究還是放低了姿態,氣息微沉:“難不成還要我跪著求你?”
作者有話要說: 恩禾抱著胳膊:“來啊,跪一個。”
ps:今天有事,所以隻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