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遠鎮西域(2 / 3)

一波剛剛過去,又一波來襲,緊接著又是一波。

三波過後,唐軍長槊大陣早已千瘡百孔,遍地傷員,慘不忍睹,兄弟們可以好好歇一歇了,該我們上場了。

蘇定方親自率領大唐主力騎兵從北坡殺入突厥陣營,這一戰機把握的相當精準。三波連續攻擊之後,突厥騎兵的衝擊力大打折扣,倒不是人不行,因為,馬匹出現疲困現象,也就是說,任何騎兵兵團,以戰力而論,野外環境下作戰三波衝擊是上限。

憑借飽滿的衝擊力,衝入突厥陣營任意揮舞著唐刀,唐刀對突厥彎刀,直接連刀和人頭都給你砍斷。麵對唐軍騎兵複仇似的犀利戰法,突厥兵潰敗了,不用阿史那賀魯下令,早就開始掉頭跑路了,這種戰場行為並沒有引來阿史那賀魯的懲罰,因為,這位老兄也跑路了。唐軍追殺三十裏,戰後統計戰果,突厥人在此地留下了數萬屍首。

這一夜,唐軍可以好好休息了。

但是,蘇定方老將軍卻無法入眠,因為前出偵查的斥候騎兵彙總情報表明,阿史那賀魯並未走遠,仍藏在四麵草原的某一個地方伺機反撲,而唐軍白天一場惡仗下來,傷亡過大,若無援軍,風險過大。萬分緊急時刻,當夜,任雅相率領中軍連續急行軍終於抵達曳咥河,正是天佑大唐!

阿史那賀魯的確沒有跑遠,雖然白天大敗一陣,但是他知道,唐軍的一萬餘騎兵也是傷亡慘重,如果再發動一場戰鬥,勝算絕對在突厥這邊。所以,利用當天夜裏的這幾個時辰,阿史那賀魯派人召集四處跑散的突厥騎兵,不論是哪個部落的,一律赦免,關鍵時刻,召集一個是一個。到了佛曉時分,阿史那賀魯總算拚湊了二萬多的騎兵隊伍,雖然不多,但是足夠了。

不過,阿史那賀魯明顯過於自信了,戰場情報工作還是要做仔細啊。

當這兩萬突厥騎兵對唐軍陣營發動第二次進攻時,唐軍騎兵早已排好三排衝鋒陣型。騎兵對騎兵,任何技巧戰術都是沒用的,隻能靠戰士奮力拚殺了。

蘇定方親自上陣,任雅相也是親自衝鋒,蕭嗣業也是玩命,就連回紇老大婆閏也一樣騎馬揮刀衝鋒,這樣的場景如果能親眼一見,那是何等幸運!

唐軍上下全力衝鋒,徹底衝垮這二萬突厥騎兵,斬首二百餘突厥將領。連續兩次大敗仗,突厥各部崩潰了,本來已經歸順大唐,能夠過上安穩日子,卻頭腦發熱和阿史那賀魯搞叛變,如今真是倒黴催的,趕緊投降吧,否則就真的來不及了,一番吆喝之後,胡祿居闕啜部和五弩失畢部率先投降。原先所謂的突厥十姓部落,至此已經投降了六個。

不過,阿史那賀魯還是跑了,看了這位老兄逃跑技術還是一流的。阿史那賀魯和處木昆律啜的幾百殘餘騎兵一路向南逃跑,看來是想跑回自己的牙帳,征集兵馬之後從頭再來。

不過上天再也沒有給予這個機會。

蘇定方率領大軍曳咥河南下繼續追擊,到了伊麗河(今哈薩克斯坦伊犁河)邊,總算追上這幫孫子,一頓暴打之後,阿史那賀魯和自己的兒子咥運帶著十餘個親兵渡過伊麗河跑了。老大一逃跑,那麼底下的兄弟可就管不了那麼多了,直接吆喝唐軍,別殺我,我投降我投降。不過,嘿嘿,唐軍聽不懂啊,突厥語也是外語,大唐又沒有普及外語教學,所以,記住,以後投降前得補習一下長安官話。

但是,這幫突厥兵也不是傻蛋,腦袋也是很靈的。這幫人發現有一支唐軍很特別,因為他們能聽得懂突厥語,這一發現如同落水之人突然之間抓住了稻草一樣,那就得拚命的抓住。這隻唐軍就是阿史那步真和阿史那彌射率領的阿史那部落人馬,戰前,蘇定方已經下令,所有降軍均由這兩位將領負責收押。

唐軍渡過伊麗河之後,蘇定方決定兵分三路分頭向東突進,第一路由蕭嗣業率領前鋒部隊突擊,第二路由阿史那彌射率領,第三路由蘇定方坐鎮中軍,沿路追擊,三軍突擊目標阿史那賀魯牙帳所在。

到了牙帳之地,再也沒有見到任何突厥兵,因為阿史那賀魯早就跑了,真是便宜了這個家夥。對於唐軍的到來,處月、處密等部落啥都沒說,直接投降,也沒什麼好交代的,趕緊到阿史那步真將軍那邊報道去吧,前往別走錯了地方,否則後果很嚴重。

大軍出發之前,在長安政事堂裏就已經定下這次遠征的核心目標——必須捕獲阿史那賀魯,否則西域問題仍然無法解決。這一點,蘇定方很清楚。所以,在攻下牙帳之後,蘇定方再次調整戰略部署,命令阿史那步真和阿史那彌射押送所有投降的十姓部落走近路返回安西都護府,等待長安詔令;而自己仍然率領唐軍主力繼續向西追擊阿史那賀魯。要知道,從長安出發至今,唐軍已經行軍超過了一萬裏,成功了實現了“右勾拳”戰略,占領了牙帳。如果繼續遠征,前方可是楚伊利山,翻過之後又是連綿沙漠(今哈薩克斯坦莫音庫姆沙漠),說白了,都是艱苦之地。沒有導航和向導,容易迷路。

但是,蘇定方仍然放棄休整率軍西進,進入沙漠之地。阿史那賀魯對於唐軍這種行為很不理解,牙帳都占領了,整個西域之地都歸順了大唐,還追什麼?

小樣,武皇後的想法你怎麼會懂!對待不聽話的人,永遠都是趕盡殺絕!

無奈之下,阿史那賀魯糾集了最後的散兵,這一次,沒法玩騎兵對騎兵那種野外大會戰了,因為沒馬了,隻能利用木頭在碎葉水邊(今哈薩克斯坦南部楚河)修建木質柵寨工事對抗,用步兵對抗大唐騎兵。真是風水輪流轉,輪到突厥當步兵了,但是明顯突厥人平時沒有練習過步兵戰法,更沒有領會到唐軍步兵戰術之精髓,一波衝擊之後,防線就被唐軍突破了。

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絕望之下,阿史那賀魯帶著兒子咥運再次踏上逃亡之路。

這一次,可供逃跑的地方真的不多了,因為十姓部落再加上處月、處密這些部落全部歸順大唐,這時候要是投奔他們,估計人人都會像看到黃金一樣兩樣發光的看著他們父子倆。無奈之下,阿史那賀魯決定再次向西,投奔鼠耨設,這是突厥最西邊的一個部落了,平常都沒什麼來往,交情不深,不過再怎麼說也是突厥部落一部分,總會收留自己的。但是此時要想到達那裏,就必須經過一個國家——石國,也就是吐火羅國,大致就是今天的阿富汗地區。石國原本可是突厥統轄下的藩屬國,平常日子裏總是被欺負,如今落難之際要借道而行,這種風險可不小。不過對於阿史那賀魯而言,沒得選,要想投奔鼠耨設就必須從石國經過。所以,硬著頭皮去吧。

可沒想到,到達石國蘇咄城時,城頭老大伊涅達幹竟然派人送來好酒好肉,熱情的邀請阿史那賀魯和咥運務必進城休息一下。這讓阿史那賀魯相當高興,沒想到關鍵時刻還是你們懂事啊!

無數曆史事實告訴我們,一切反常的現象背後都是有鬼的,這一點,阿史那賀魯兄難道不知道嗎?

當這對父子踏進城門後,一張網從天而降,現在什麼千裏馬都沒用,還不如下跪來的實在。

在伊涅達幹看來,這一次自己發了,網中的這對父子如同是真金白銀打造一般,現在就耐心的等待著唐軍的到來。來人,把人犯押下去,好酒好肉款待,千萬不能餓瘦嘍!

當唐軍先鋒蕭嗣業抵達蘇咄城時,伊涅達幹趕緊開門舉行歡迎儀式,當然這個儀式上最好的禮物就是這對父子。

來人,將阿史那賀魯和咥運押上來,呈送大唐將軍。

這一幕相當有曆史感,當阿史那賀魯見到了昔日的同僚時相當感慨,說出了一番肺腑之言:

——我不過是突厥降兵!先帝厚待與我,可我卻背叛,唉,今日之敗,天命所在。聽聞唐律,砍頭都是在長安城中鬧市進行,請將軍成全,到達長安之後,請讓我麵向昭陵跪拜,然後再砍頭,也算是向先帝認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