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起來確實不大像真的。
沈柏暗罵了東方影一通,說:"我這病比較奇特,發病的時候不能輕易挪動,不然會筋脈盡斷,氣絕身亡,我朋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顧恒舟不說話了,隻安靜的看著沈柏。
沈柏強扯出一抹笑,底氣不足。
顧恒舟不僅挪了她,還把她倒放在馬背上駝了很遠,如果真要氣絕身亡,她早就成了一具屍體涼透了。
"我朋友叫東方影,是南襄國第一世家東方家的製香師,你如果不信的話。可以派人到南襄國走一遭。"沈柏搬出東方家,說,"我真的不是細作。"
顧恒舟問:"你叫什麼名字?"
沈柏開始後悔自己在南襄沒有換個名字,哽了一下,她說:"我叫沈柏。"
"哪個柏?"
"柏樹的柏。"
沈柏如實說,顧恒舟的神色絲毫未變,公事公辦的說:"你剛剛說的話我會派人核查,在這之前,你的嫌疑不能排除。不能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不然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我都會把你當作細作處置。"
顧恒舟語氣冷然,一點沒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
沈柏連連點頭,肚子咕咕叫了兩聲。
顧恒舟幫她把繩子解開,讓小二送了兩個白麵饅頭和一碗米粥上來。
這夥食可比顧恒舟剛剛吃的差遠了。
不過沈柏沒有嫌棄也沒有怨言,乖乖拿起饅頭就著米湯吃起來。
這會兒得了空,她發現自己手上的引魂鈴不見了,身體好像也沒有之前那麼柔弱不堪,至少在馬背上顛簸那麼久,她還沒有出現心絞痛的症狀。
這是回光返照還是否極泰來?
沈柏想不明白,等她吃完饅頭,顧恒舟又鐵麵無私的把她綁起來丟到床上。
顧恒舟還要忙,找了筆墨紙硯在桌邊寫東西。
過去三年睡得太多,沈柏一點也不困,躺在床上看著顧恒舟發呆。
臨死之前,她還真見到他了呢。
和上一世差不多,他受了很多傷,但也掙了很多軍功,成為了昭陵響當當的將軍。
和上一世不同的是,昭陵的國力會越來越強盛,他手下的兵馬也會很強,越西不敢輕易進犯,便是進犯也不會像上一世那般輕易地攻破城池。
他不會英年早逝,他會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顧慮著她是女子,顧恒舟把床讓給她,把桌子凳子拚在一起將就睡了一晚。
一行人在客棧住了兩天,發現細作的蹤跡之後便追著出城。
顧恒舟已經完全掌握了細作的蹤跡,不過沒有急著抓人,一路跟著細作回了遠烽郡。
這便算是到了顧恒舟的地盤,他直接把沈柏丟進營裏看著,營裏的人約莫是第一次見他帶姑娘回來,哪怕知道沈柏可能是個細作,這些人也沒為難她,把她安置在顧恒舟的營帳。派人看守著,一日三餐並不落下。
東方影一直沒出現,顧恒舟追那細作也整整五日沒露麵。
第六日,帳外傳來騷動,沈柏那時剛躺下午休,迷迷糊糊還沒清醒過來,顧恒舟就被人扶著坐到床邊,沒人理會沈柏,直接把顧恒舟的外衫扒了。露出硬實壯碩的胸膛。
他受了傷,胳膊中了一刀,血流了不少。
不過和其他傷比起來,這算是很小的傷了。
軍醫很快幫他把傷口包紮好,從這些人你一眼我一語的話中,沈柏拚湊出事情的經過,有越西的細作潛入昭陵,偷了好幾座州城的城防圖,在遠烽郡被顧恒舟攔截下來。顧恒舟將計就計,把前來接應細作的越西敵軍團團圍住。
關鍵時刻,忽熾烈帶兵來營救。
顧恒舟和忽熾烈交手,被忽熾烈傷了胳膊,但忽熾烈被顧恒舟挑下馬,斷了一臂。
這三年兩人交手的次數不少,也算是死對頭了,這次忽熾烈被顧恒舟斷了一臂,至少十年內,越西不敢再犯昭陵。
這些將士都挺擔心顧恒舟,但擔心之餘是振奮激動。
這一下可是狠狠打擊了越西人的氣焰呢。
眾人擠在營帳七嘴八舌的說了好一會兒話才離開,軍醫讓顧恒舟好生將養著,他轉身對上沈柏的目光,像是突然發現還有這麼個人在營裏。
沈柏乖乖從床上下來,幹巴巴的說:"他們讓我住這裏的,這幾天我哪兒也沒去,門口的將士可以作證。"
顧恒舟沒理她,徑直走到床上躺著休息。
沈柏站了一會兒,以為顧恒舟睡著了,悄悄往門口走,剛走了兩步,顧恒舟的聲音響起:"去哪兒?"
沈柏找了個好聽點的理由說:"我怕打擾你,想去幫你熬藥。"
"用不著你。"顧恒舟說,沉沉道:"就在這兒待著。"
待著就待著吧,誰讓這兒都是你的人呢。
沈柏端了個凳子坐在床邊守著,顧恒舟的呼吸很快變得平緩,睡得很沉。
這一覺顧恒舟足足睡了四個時辰。
再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外麵又在下雨,沈柏還坐在床邊,撐著下巴神采奕奕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將軍,你知道嗎,睡覺的時候說夢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