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沒死,怎麼還把自己給送走了?
正疑惑著,胸口一陣刺痛,呼吸喘不上來。
"東方……"影。
最後一個字沒說完,沈柏捂著胸口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暈死過去。
失去意識前,沈柏的最後一個念頭是:我去,閻王爺你這就太過分了,小爺還一句遺言都沒留呢!
"糖葫蘆。"
"燒餅。"
"煎餅果子嘞!"
各式各樣的叫賣聲傳入耳中,沈柏有點遺憾,地府難道也像人間一樣會賣這些東西?
眼皮有點沉,她廢了很大一番功夫才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棗紅色的馬屁股,這馬的毛發油亮,馬尾巴掃來掃去相當有力量。
沈柏倒趴在馬背上,腦袋正好對著馬屁股,好巧不巧,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馬崩了個響亮的屁。
"我去你大爺!"
沈柏罵了一句,而後發現自己兩隻手被捆了起來,馬屁股後麵還跟著七八個穿著勁裝騎著馬的人,他們背脊挺直,腰間皆別著一把大刀,周身氣勢與旁人很是不同。
一看就知道是練家子。
沈柏左右看看,東方影不在周圍,她手上的引魂鈴也不知去了什麼地方。
這些人綁她來做什麼?
沈柏疑惑,前頭有人諂媚的喊:"客官屋裏請。後院有馬廄可以喂馬,樓上有上好的房間可以入住,咱家店裏飯菜可口,價格公道,絕對包客官滿意!"
"要八間房。"
有人回答,一聽到這個聲音,沈柏整個人就僵住。
棗紅馬在客棧門口停下,那人先下馬,而後抓著沈柏的褲腰把人拎下來扛在肩上。
天氣已經冷了。這人卻還穿著薄薄的夏衫,肩背硬實有力,硌得沈柏肚子有點疼,她倒掛在男人身上,腦門不杵著馬屁股,改杵著男人有力地窄腰。
這人身上腰上同樣別著一把大刀,刀把上卻多了嵌金絲鏤縷做裝飾,地位明顯比其他人要高許多。
沈柏喉嚨發哽,發不出聲音。男人直接扛著她在小二的指引下上樓。
進了屋,男人把她放下,沈柏這才看清他的臉。
少年人冷峻的眉眼在沙場染上肅殺,皮膚曬得黑了些,眼神越發淩厲深邃,直勾勾看人的時候,像一把尖刀,銳不可當,叫人不敢輕視。
還真的是顧恒舟啊。
沈柏咽了口口水,怎麼也想不明白原本應該在遠烽郡的顧恒舟,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顧恒舟看她的眼神相當冷漠,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沈柏自三年前給他下了解憂術就再也沒見過他,現在也不知道顧恒舟還記不記得她,對她又存著什麼樣的感情。
"客官,我們這兒有蒸羊羔、蒸鹿尾、蒸熊掌……"小二站在一邊想要報菜名,顧恒舟直接打斷,說:"三菜一湯就好,再送點熱水來。"
"好嘞。"
小二得令離開,顧恒舟坐在一邊脫了鞋子。
他不知道趕了多久的路,鞋子裏倒出來的全是沙。
過了會兒有護衛進來,低聲說:"將軍,客棧附近沒發現什麼可疑的人,已經派人到城中打聽了。"
"不要輕舉妄動,發現他們的蹤跡立刻回來稟報。"顧恒舟吩咐,護衛點頭應下,而後猶疑不定的看向沈柏。輕聲問:"將軍,這位姑娘要如何處置?"
顧恒舟輕飄飄的掃了沈柏一眼,沉沉的說:"她突然出現在那裏,多半與細作有關係,先扣在我身邊,到時帶回營中細細盤問。"
"是。"
護衛應著退下,沈柏瞪大眼睛看著顧恒舟。
細作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當真認不得她了?
感受到她的目光,顧恒舟偏頭朝她看來,眉梢微揚。問:"看什麼?"
他的語氣冷冽,臉也繃著,隻差在臉上寫幾個大字:再看老子就揍你。
沈柏怕挨揍,低聲說:"手疼,能把繩子解開一下麼?"
"不能。"
繩子是用軍中專門的打結手法綁的,沈柏試著偷偷解了一會兒,不僅沒解開,反而捆得更緊了。
顧恒舟把她晾在一邊沒理,小二很快送了熱水上來,顧恒舟把兩個凳子架在一起,脫下外衫搭在上麵當簾子阻絕沈柏的視線,不過沈柏還是看到他背上添了許多大小不一的疤痕,應該是這三年裏在戰場上受的傷。
沈柏沒心思偷窺,坐在那裏發怔,萬萬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再見到顧恒舟,而且是看上去已經完全不記得她的顧恒舟。
顧恒舟洗澡的速度很快,洗了澡,他換了一身棉麻的灰色長衫。小二送來飯菜,顧恒舟也沒有要鬆開沈柏的意思,自顧自的吃飯,沈柏隻能幹巴巴的在旁邊看著咽口水。
吃完,小二收走碗筷,顧恒舟這才開始審訊,問沈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衢州城外?"
"我和朋友去那裏辦點事,我身體不好,路上突然發病。暈死過去,我朋友應該是去幫我找大夫了。"
沈柏半真半假的說,顧恒舟橫了她一眼,問:"你發了病,你朋友把你丟在亂葬崗不管,是去幫你找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