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的時候說夢話了。
沈柏表情促狹,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顧恒舟眉梢未動,寡淡的問:"我說什麼了?"
"這件事很重要,一直藏在你心裏,你真的想讓我說出來?"沈柏挑眉問,顧恒舟麵無表情,坐起身後吩咐:"倒杯水。"
沈柏倒了水給他,顧恒舟喝完看著她說:"說吧。"
他的神情坦蕩極了,一身正氣,沒有任何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
沈柏本就是詐他的,見狀放下心來,看來他真的忘記了,隨口編造,說:"你說你喜歡吃甜食,饞冰糖葫蘆了。"
"……"
顧恒舟繃著臉不說話,沈柏拍拍胸脯說:"不過你放心,這種事我絕對不會出去亂說的,我知道,你要保持將軍的威嚴,要震懾三軍的。"
顧恒舟睡了很久。這會兒倒是不困,他讓沈柏點了燈,準備處理軍務,沈柏本來打算在旁邊伺候的,顧恒舟覷了她一眼說:"這些都是軍機要務,回避一下。"
這麼冷的天,上哪兒回避啊。
沈柏盯著帳簾看了好一會兒,慢吞吞的往門口挪,外麵風雨更甚,砸得帳篷啪啪作響。
"去哪兒?"
顧恒舟翻開一本公文問,沈柏乖巧回答:"不是讓我出去回避一下麼?"
顧恒舟頭也沒抬,冷聲問:"我讓你出去了?"
那確實沒有。
沈柏想了想,站在門口麵壁,過了一會兒,顧恒舟沉沉的說:"我不要門神。"
不要出去,也不用麵壁,難道是……讓她上床睡覺?
沈柏有點不敢相信,不過上一世鎮北軍也是有優待俘虜的規矩的,而且她現在也沒有被證實是細作,顧恒舟不苛待她也很正常。
沈柏小步小步挪到床邊,見顧恒舟沒有反應,麻溜的躺到床上拉過被子蓋住腦袋。
顧恒舟沒再說話,沈柏很意外,沒想到他還真的是讓自己來床上睡覺。
這人怎麼和上一世一樣,明明是對人好,說話的時候卻一點都不客氣。
被窩裏還殘留著顧恒舟的體溫,沈柏很快來了睡意,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再度醒來,屋裏有細微的交談聲,拉開被子把腦袋拱出來。透過屏風縫隙,沈柏看見幾個副將都在營中,正在跟顧恒舟商議著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她聽見,這群武將的聲音都壓得很低。
不過,屋裏什麼時候多了個屏風?
沈柏有點懵,不想打擾他們談話,躺在床上沒動。
過了一會兒,眾人離開,顧恒舟對著屏風說:"醒了就起來,別裝睡。"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你都知道我醒了,我呼吸聲難道有這麼重?
沈柏暗暗嘀咕,起床,把被子疊好了才繞過屏風走出去。
外麵還在下雨,濕氣很重,寒意也更重了些。
顧恒舟處理完公務,動了動脖子,守在外麵的親兵進來,恭敬地提醒:"將軍。該換藥了。"
"嗯。"
顧恒舟應了一聲,從下麵櫃子裏翻出一瓶外傷藥和一卷紗布,那親兵也沒個眼力見,看著要上藥了,竟然直接轉身走了。
顧恒舟開始單手解腰帶,沈柏弱弱的問:"將軍,你自己給自己換藥啊?"
顧恒舟停下,掀眸看著她。
沈柏咬咬牙,硬著頭皮說:"如果將軍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換藥。"
顧恒舟停下動作,很有自信的說:"這是鎮北軍軍營,你要是敢耍什麼花樣,走出這個營帳就會被亂箭射成刺蝟。"
是是是,我是萬萬不敢耍什麼花樣的。
沈柏走過去,幫他脫了外衫,露出受傷的胳膊。
傷口有點深,紗布被血浸染了一些,沈柏小心的把紗布解開,把傷口清理了一下重新上藥。
太久沒做這些事,沈柏的動作有點生疏,顯得頗為笨拙。
顧恒舟一直在看她,沈柏壓力有點大,幹巴巴的說:"我真的會包紮,將軍放心,我絕對不會弄傷你的。"
沈柏雖然這麼說了,顧恒舟還是沒有移開視線,沈柏壓力有點大,終於綁好紗布的時候,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後背有點冒汗。
顧恒舟動了下胳膊,沒感覺哪裏不適,自己動手穿好衣服。
不過單手係腰帶的難度稍有點大,顧恒舟弄了好一會兒沒弄好,沈柏主動說:"要不,還是我來吧。"
顧恒舟沒有拒絕,沈柏半蹲在顧恒舟麵前幫他係腰帶。
顧恒舟比之前又長高了不少,她身量沒太大的變化,蹲在他麵前隻有小小一隻,肩膀窄小,脖頸細嫩。好像輕輕一掐就能掐斷。
顧恒舟垂眸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問:"你之前說你有病,平日都有什麼病症,要吃什麼藥?"
顧恒舟問得認真,聽不出關心,像是審訊,沈柏想了想說:"其實也沒什麼大的病症,就是要躺著,不能久坐久站,更不能幹什麼重活,不然就會心絞難忍,不過這些時日都沒有發病,應該是身體有好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