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莊的手下(2 / 2)

埋首在手中的衣物上,秋娘毫不掩飾地發出了破碎的哭泣聲,那哭聲中,委屈、傷痛、孤獨,似乎就要在這一刻爆發殆盡,將它們透支一空。

不知過了多久,半開的窗子中,透進了一絲金黃,武起明。

長安城,大小事,初一來,十五去。

這是孩子們的童謠,來源也是大人們,指的是這長安城裏的新鮮事太多,初一還算驚人的消息,到了十五的時候,若又了更新鮮的,便被過足了嘴癮的人們淡忘於腦後。

臘月十大,離白渙之死才過去半個月,離杜智被定罪才過去十天。

早晨的國子監門前,總是很熱鬧,一排排的馬車停靠在路邊,又有三五成群穿著各色衣裳的學生結伴走進那紅頭高門當中。

馬車就停靠在街角,秋娘掀起車簾,看了看不遠處的學府,低頭整理了下身上墨灰色的常服,跳下車來。

\"小姐,王爺說,中午會派人來接您,小的就不來了。\"駕車的馬夫,是廣陵王府的人,秋娘隻見過兩次,一次是前天跟著李淳到龍泉鎮去,一次是今天大清早便從京裏跑去鎮上接她。

這幾日,她都住在龍泉鎮上,將近年關,李淳的公務變多,從杜智下葬之後,兩人隻見過三回麵,吃了三頓飯。

\"嗯,我知道了,多謝你。\"禮多人不怪,秋娘對他道了聲謝,對方臉上立刻露出了些受寵若驚的樣子,愣是站在路邊,看著她進了大門兒,才駕著馬車離開。

從臘月初一起,時隔半個月,秋娘又回來上課,本以為這學裏的人會大驚小怪,可直到她走到書學院門口,也沒見幾個人對她指點,但是這種情況,止於丙辰教舍門前。

她一進門,剛才還亂亂的教舍,便\"嗖\"地安靜了下來,片刻後不到,在座的學生都交頭接耳起來,望向她的眼神,是鄙夷中,帶著那麼點的厭惡,尤其是後排的白嫻,一雙水眸直寒地結了冰。

秋娘隻當沒看見,瞄了一眼杜荷空著的座位,便走向自己的座位,隻是還隔著半丈遠,她便看清楚自己以前豪華,現在狼藉的紅木書案。

閑置的書本、練好字的紙張,被撕成了雪花狀灑在桌麵上,墨汁一層層地被潑在上頭,甚至有一些濺到了一旁的牆麵,墨跡雖幹,卻看的清楚,還有那日她未來得及帶走的坐墊,杜氏親手縫製的,也被人用利器剪開,裏頭的絲綿都被掏了出來。

這還不是最過分的,秋娘走到書案前頭,伸手撥開了一片桌麵上的紙屑,便見到她原本平滑的書案上,被人不知拿什麼刀子,刻了一行行核桃大小,字跡各不相同的字,諸如--

\"兄乃殺人凶手、妹能善其身乎,有此孽行之人,孰敢同其一室\"

秋娘麵色冷然地把這些碎紙推在一處,待看清楚桌麵正當中一行大字時,眼中厲色一閃一一殺人償命,天有眼,火焚其身,快哉!

\"我書案上的字,是誰刻的。\"認出些宇跡後,秋娘轉過身,看著滿教室十四五歲的少年少女,麵色如常地問道。

竊竊私語,眾人打量著她,卻沒人應聲承認,秋娘沒再問第二遍,一甩書袋將案頭堆成小山一樣雪花狀的碎紙揮飛,霎時這屋裏一半就像是下起了黑白交加的大雪一樣。

在眾人麵麵相覷的時候,端起了後排趙瑤案上的墨盒,舉步走向教舍後排,看著對麵那張掛著冷傲和鄙夷的臉龐,抬手便將手中的墨汁潑在了那張臉上。

\"啊!\"白嫻驚叫一聲,捂住了臉,白丹婷一臉愕然,教舍裏的學生回了神,又愣住。

就在白嫻驚慌地抹掉眼周的墨汁,怒視向眼前時,卻被一隻纖細的手指險險地指點在鼻尖上。

\"我隻說一次,別再惹我。\"

第407章多給她些時日

\"我隻說一次,別再惹我。\"

\"杜秋娘!\"就是不算被潑了一頭臉的墨汁,這十六個年頭裏,白嫻還是頭一次被人指著鼻子威脅,一時氣急,渾身發抖,嗓音尖銳地大叫一聲,隻要一遇上秋娘的事,她就很難保持冷靜。

\"杜小姐,你、你怎麼能這樣?\"白丹婷邊拿著帕子踮腳去擦白嫻臉上的墨汁,邊扭頭對秋娘不滿道。

秋娘瞥了她一眼,在白嫻揮手拍來之前,迅速地收回了手指,就聽門口一聲低喝:

\"你們怎麼在做什麼?!\"

眾人回頭,就見每早都會在院內巡視的院長劉啟德皺著眉頭走了進來。

劉啟德字太真,唐朝博士。

\"博士。\"學生們訥訥地起身問了好,劉啟德環顧了一圈紙屑滿地的教舍,冷著臉衝最後一排顯然是事故中心的秋娘三人,問道:

\"清晨不讀書,弄成這個樣子,你們是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