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眉心(1 / 2)

\"博士,\"一臉黑白交加的白嫻指著秋娘,忍怒道:\"不知杜小姐是發了什麼瘋病,不但把教舍裏弄得一團亂,好端端地還潑墨於我,此行甚劣,學生以為該當重罰,如若不信,您可以問在座之人。\"

劉啟德掃過下麵學生們的臉,見他們紛紛點頭,便又去問秋娘:\"杜小姐,是嗎?\"

秋娘並沒否認,一語不發地點了點頭,白嫻趁這當口,突然冷哼了一聲,便聽這教舍內此起彼伏地響起了一陣人語聲:

\"博士,我等不願於她同室而習。\"

\"是啊,博士,杜小姐性格頑劣,她兄長是殺人凶手,我等惡之。\"

一個、兩個、三個......這教舍裏頭有一半人都發出了這樣的聲音,劉啟德唇上的胡子翹起,待他們快要亂成一片時候,才冷哼一聲,道:

\"說完了麼,說完就去讀書、去練字,有功夫挑三揀大,卻不思進取--杜小姐,你隨我過來,今天上午的課,你就不用上了。\"

\"是。\"

白嫻一口氣憋在胸口,看見秋娘被劉啟德領走,卻沒有得到舒緩,咬緊牙,一腳踢在了桌腿上,發出\"嘭\"地一聲響,引得室內眾人側目,白丹婷看著秋娘的背影隨劉啟德消失在門口,眨了眨眼睛,扭頭一臉擔憂地對白嫻輕聲道:

\"大姐,你沒事吧,我還是陪你先去把墨汁洗掉,都濺到眼睛裏了,不知是不是會傷到眼?\"

\"若是真傷了我的眼,我就摳下她的來賠。\"

白嫻咬牙低聲道。

劉啟德把秋娘叫走,並沒有如同丙辰教舍裏的學生所想,對她訓話等等,而是帶著她到了後院憩房,泡了一壺熱茶給她,丟下一句話,便拿著書本打算離開。

\"老夫還有一堂大門學院的課要講,你就在這裏待著吧,等鍾鳴後再離開,西邊書架上的書你可以隨便翻閱。\"

\"博士,我剛才太衝動了,您都沒話要對我說嗎?\"

劉啟德搖搖頭,和藹地衝她一笑,\"你自己不是很清楚,還用老夫多說嗎?你是個好孩子,不要讓老夫失望便可。\"

\"學生省得。\"

人總是在落魄的時候才能看出真假,五院藝比之後,她一時間風光無二,可短短兩個月過去,人皆變了嘴臉,落井下石誰都會,可雪中送炭終是少。

劉啟德走後,秋娘喝了杯熱茶,讓自己從被刻字一事中冷靜下來,便去書架上選了一本書拿下來翻閱。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屋門\"吱呀\"一聲響,令她從書本中抽神,扭頭一瞧,兩雙眼睛對在一起,都是露出意外之色,還是秋娘先站了起來,行禮道:

\"杜先生。\"

這兩天冷,身形高挑的杜牧在淡綠色的常服外頭,又披了一件及腰的錦裘,白色的絨毛映得他清俊的五官更顯蒼白,但溫煦的氣質卻不減。

\"怎麼跑這裏來了,不用上課嗎?\"杜牧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的神情,走進屋內,打定了主意對杜智的事閉口不提。

\"出了點事,劉博士讓我在這裏看書,您怎麼這會兒才來。\"秋娘話裏帶著生疏並非刻意,而是在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後,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杜牧是她欣賞的學者,她潛意識不希望這樣的人會因白渙一案,生了變化。

杜牧注意到她的態度的客氣,走到她所在的書桌邊,道:\"哦,我前些日子病了一場,明日準備開課,這是來拿書回去,你看的什麼?\"

說著,他便伸過手去,想要把秋娘裴攤在桌上的書本拿起來,卻不想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引得她微微後退了一步,碰到了身後的椅子,發出一聲磕響。

暗暗皺眉,心中隱隱察覺到不妥,杜牧背在背後的手握成拳,看著她,卻不知該開口說什麼。

秋娘心存尷尬,道:\"是從書架上拿的《公柳記》。\"

\"你......\"

\"什麼?\"

\"沒事,你繼續看吧,我拿下東西便走。\"

於是杜牧便去書架上抽了幾本書出來,又去櫃子裏拿了兩隻畫卷,對秋娘打了個招呼,便離開。

他一人夾著東西走在鋪了青石的小道上,待離憩房遠了,才連忙握拳抵住下唇,輕聲咳嗽起來,好不容易平複下來,又聽他微不可聞的自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