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坦誠相待(1 / 2)

狄誌平依然怒氣不減,他心亂如麻。他不知道是生自己的氣,還是生剛才那兩人的氣,腦子裏思緒紛飛。他不應該來這個地方的,但是又不能不來。是什麼讓人一做了父母就變得麵目可憎的呢?父母在孩子眼中都是好的,可是對陌生人卻冷淡,可見歸根結底人是為利益扭曲。如果一切都隻是為了錢,那倒好辦了,可是人又偏偏複雜、倔強、渴望、不甘。

尚嬌然給他泡茶的時候,他在掃地上的碎瓷片,心想眼前這個女孩卻為了愛情千裏來投奔,目的是很明顯。他想先問她跟陌生女孩搭訕的意見,其實是想以這種方式來暗示她退出,包括他之所以這樣做,也是為了故意試探她。不知道為什麼話到嘴邊又改了,他說不出口,他最後說的是她工作找著了沒有。

尚嬌然說工作難找,麵試了幾家私立學校都沒有下文,都嫌我工作經曆不夠。

尚嬌然把茶泡好,又準備來奪掉狄誌平手裏的掃把,看得出來,她心情絲毫沒有受剛才這件事的影響,也沒有為找不到工作而沮喪。

狄誌平沒有把掃把給她。

她怎麼可以如此對待找工作的事,在說起這件事時,就像在說別人的事。而就在幾分鍾前,她還被人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狄誌平也沒有喝茶,他拿起撮箕準備出去倒垃圾。

“誌平——”

尚嬌然在後麵喊他,聲音柔柔的像海綿,狄誌平明明是聽見了卻裝作沒聽見。

經過前台和前台後麵的那間辦公室時,狄誌平謹慎地留意了剛才那一對男女,他們正在輕聲地嘀咕什麼。看眼色就知道不太和善,但又何必去理他們。

狄誌平把垃圾倒在了路邊的垃圾箱裏,順手就把撮箕放在了前台廳裏。

待狄誌平再上樓來到尚嬌然的房間前時,發現房間已經鎖住了,他敲了敲門。

“不用敲門,我知道是你——才沒反鎖。”

狄誌平才聽出尚嬌然說話的聲音變了,跟之前他下樓倒垃圾時一樣,聲音好像墜了繩子的風箏,帶著克製、柔軟和不自然。

狄誌平受了感染,不能不輕輕地推開了門,好奇地用眼睛尋找著尚嬌然。

眼前的一幕讓狄誌平印象深刻,後來又讓他無數次回想起。隻見尚嬌然半躶著躺在床上,蓋著的薄被幾乎在腋下,一襲長發全挽到一邊,襯得臉上、脖頸、肩膀、前胸的肌膚雪樣白。雖然隔著五六米遠的距離,但是他依然能感受到她灼熱的目光,和不太自然的呼吸。

如果是兩年前,狄誌平求之不得。狄誌平也不是柳下惠,能坐懷不亂。隻是此時的他,是經體驗過因為不愛而痛苦的滋味,多少個靜謐的夜晚,自己在噩夢掙紮中醒來,仿佛身處孤島、荒地,那種寂寥隻有他自己知道。

是啊!人世間最痛的事情,本就不是劇痛。有人說折手斷足奇痛難忍,其實最痛莫過於慢性病,平素並不覺得有什麼大痛、大礙,它隻在悄悄地一點一點蠶食你,讓你麻痹大意不當回事,可是當你發現問題時,已經傾入肌體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這是狄誌平最近一段時日來最切膚的感受,尤其是當尚嬌然越來越在他的生活中成為現實後,他的這種感受就越強烈。如果當初不對尚嬌然有任何親昵,現在他又怎會陷入困境呢?逃避不等於這種隱隱的不快就不存在。

尚嬌然錯了,她以為對方的躲避和冷漠隻是為了給自己機會製造驚喜。

感情這種事情說起來也真奇怪,不是處於同樣角度的兩個人,看待同樣的事情,結論大相徑庭。

狄誌平在內心爆發了,如果不是考慮到會嚇壞她,如果不是考慮到對方也是一番好意,又在興頭上,他肯定會一腳踢在牆壁上,然後用拳頭使勁砸牆,而且當時,這一切他都已經在腦海裏描畫了一遍,隻是他沒有這樣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