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的機會到了。”
範增令人拿出了地圖,攤開在桌案上。
“帝國舊臣,如趙佗、王離等將,手中都握有巨兵。如今胡亥一死,必然心中震動。他們是帝國之臣、胡亥之臣,而非趙爽之臣。如今趙爽若登王位,又置他們於何地?且帝國各處郡縣,不乏強吏,聞聽此變,必然難安。”
說著,範增指著地圖之上的各個地點。
“可讓各地細作,廣布流言。言胡亥乃是趙爽所殺,便是為了僭越天子之位。他登上帝位之後,必然清洗帝國舊臣。如此,帝國必亂。我等可趁此機會,攻破滎陽,奪取敖倉。”
範增說完,很是興奮。可他抬起頭的時候,除了楚國的一眾人外,其餘諸國高層臉上都沒有觸動的感覺。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派遣細作幹活,是要花錢的。
而且,這錢還不能少了,得是巨款。
如今在場的諸侯,都是為了攻進關中,得到鹹陽之中的財寶美人。
這錢財還沒有到手,就得先花這麼多錢,一眾諸侯實在肉疼。更何況,各個諸侯手下都有細作,要盡快完成這個任務,必須統一調配。
可落到別人手裏的細作,還能叫細作麼?
一時間,響應者寥寥。
範增看了出來,一旁的項少羽更是冷著臉。
“我等戮力同心,便是為了共誅暴秦。諸位難道認為亞父所言,不是良策麼?”
聽到了項少羽的話,一眾諸侯微微皺著眉頭。
無他,這話太像是上司在訓誡下級了。
可理論上,項少羽不過是楚國的上將軍。論身份,這大帳之中許多人都和他平級,甚至,還在他之上。
範增看出了苗頭不對,揮了揮手。
“老朽此策,還有不周之處,需要完善。諸位今日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那我等就告辭了!”
便在最後一位非楚國的外臣離開之後,項少羽的臉色依舊沒有和緩。
“一群烏合之眾!如今之勢,非彼即我,這一仗要是敗了,他們是準備枕著那些金銀財寶下葬麼?”
範增搖了搖頭,此時也感覺到了合縱之策的弊端。
聲勢雖大,但內部人心不一,無法形成合力。
項少羽說的對,此時天下之勢已經很清楚了。
他們勝了,便能攻進函穀,占領關中,滅了秦國。到時候,便是另一番景象。
可他麼若是敗了,必然逃不過帝國的反撲,便真的成為了逆賊。
“他們不做,我們楚國做。”
範增看向了項少羽,說道。
“此時不是吝惜財寶的時候。”
“亞父,我明白!”
……
夜色高懸,白日裏的喧囂漸漸遠去。
趙爽負手在後,站在城關高闕之上,望著城外景象。
高闕之中,靜靜躺著幾架損壞的三丈蝠翼,周圍靜悄悄的。
一個人影自外而來,走到趙爽身後,道了一聲。
“王上!”
趙爽轉過頭來,看著來人,輕聲一笑。
“陳平,這聲王上如今可喊不得。”
“恕臣直言,就算王上自己不認,可在帝國臣民和這滎陽城外一眾叛軍心中,您已經是王上了。”
“那你可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麵對趙爽的提問,陳平早已經有所應對。月光照在陳平的臉上,映照著一張睿智而又極其俊秀的臉龐。
“流言四起,帝國不安。關東聯軍,必會趁此機會,再攻滎陽,奪取敖倉。”
“剛才得到的消息,齊王田榮的十萬大軍,離滎陽已經不足五十裏,明日便可與諸侯軍會和!”
陳平眸子微微一皺,看著前方的身影,卻是更加淡然。
“敵軍勢大,君上是要撤往洛陽麼?”
洛陽城大且堅固,周圍有不少險關要隘,與滎陽相比,優勢很大。
“當今之勢,誰退一步,必然滿盤皆輸。”
“那王上是想要?”
“這屋子裏有三川郡一年的賦稅。拿著,讓諸侯軍先亂起來。”
這屋子中十幾個大箱子,陳平剛來時便注意到了。此時聽到趙爽的話,心中一喜。
陳平低首一禮,言語之中,帶著幾分自信。
“臣明白!”
……
“發生了何事?”
清晨,魏豹自營帳之中走出來,便聽得耳邊一陣喧擾之聲。
魏豹的親兵瘸著腿,一步一步踉蹌地走來,身上還帶著血。
“你這是怎麼了?”
“王上,今早我帶著兄弟們去後方軍寨要糧,結果和楚人打了起來。”
“不是跟你們說過,不要和楚人有瓜葛,怎麼還打起來了?”
魏豹的軍隊在中軍大帳之側,靠近潁川郡,有著防禦陽翟虎賁軍的重任。
魏軍一應的糧草運輸都需通過後方水運集中,經過楚人之手,再行調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