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的送別充滿豪情,今天的離別卻滿是傷感。
小古班長把大家的車次列好了表格,每個宿舍一份。男生中最先離開的是蝦仔。
火車站裏湧滿了送別的學生,悲傷的氣氛壓抑、沉悶。站台上等候的人群在尋找離開的主角,握手、擁抱,男生被高高拋起,女生則抱頭痛哭。
火車徐徐開動,送別的人群隨車前行。這個鋼鐵做的龐然大物似乎也被注入了感情,緩慢得,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揮手告別,這一別,也許終生不見!
送過一個,大家再回到通道裏席地而坐,從容的等待下一個離開的同學,好像趕場一樣。
蝦仔來了,他和大家依依惜別。輪到小魚,蝦仔握著她的手,拍了拍她的頭,指尖傳遞著一種久違的親近,那是一種放下後的釋然。小魚始終低著頭,淚水控製不住,流個不停。他倆都沒說話,既沒有告別,也沒有祝福,一切都在緊握的雙手中。
送別的除了不舍,也有歉意。
第二個離開的是“神童”,快上車時,他忽然回轉身,對小麗說:“抱歉,那時候不懂事,經常在你講話的時候溜出去,你別在意啊!”
小麗笑了笑,“不會的,一路順風!”
莉香的火車在晚上。宿舍裏的女生都圍在她身邊,親切話別。
“照顧好自己,‘長頭發老妖怪’!”莉香說。
“你也是!”小魚答。
大家把莉香推上火車,生子又追了上去。他們第一次親吻,卻在此時,痛苦地訣別時。
小魚潸然淚下,不是不願祝福,而是她知道,莉香和生子不可能有未來,他們的愛情是在特定環境下的特定選擇,離開了苦難的背景,就失去了繼續的可能。
小魚在送別的人群中竟然看到了飛鳥,他也在送別。小魚沒有上去打招呼,他們的傷感沒有交集。
人生就是一幕話劇,場景變換,演員更替。熟悉的人漸漸遠去,陌生的人漸漸熟悉。有人離開,就有人進入,唯一不變的是作為主角的你……
小魚的大學就這樣結束了,可青春還在繼續。她留在了熟悉的校園裏,被陌生的人群包圍著,想念著那些遠方的朋友,那些淡出生活的朋友:莉香、蝦仔、猴子,曾經在生命中特別重要的人們。
她和飛鳥,在同一個城市卻失去了聯係。因為搬家,因為換宿舍,小魚給了他倆很多借口。也許,他們都在適應新環境,而無暇顧及近在咫尺的朋友。
半年後,小魚終於忍不住,在同學錄的信箱中發送了一封漂流信:“飛鳥,如果看到這封信,記得給我打電話!”她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幾天後,終於有了消息,屏幕上出現一串陌生的數字,聽筒裏是那個異常熟悉的聲音。
“小魚,我是飛鳥,終於找到你了!”他說。
“你有找我嗎?”小魚內心表示懷疑。
“過兩天,有時間嗎?我去看你!”他說。
還是那個飛鳥,還是那個他們已經習慣的方式。工作後的小魚和正在讀研的飛鳥重複著曾經的習慣:要麼很長時間不聯係,要麼突然連續幾個電話、頻繁見麵,然後又是很長時間的沉默。
小魚站在原地繼續等待,她似乎已經習慣了等待,單純的以為愛情會在她的等待中順理成章,會在她的等待中自然而然,以為等待就會到來但卻在等待中錯過了那些可以幸福的幸福。
感情就像一杯飲料,時間不停地向裏麵注入涼白開,如果不繼續添加主料,遲早有一天會變成一杯白水,淡而無味。
“你不站在他身邊,他的視線裏怎麼會有你?”小魚的新舍友說。
小魚這份沒有付出的感情就像手中的流沙,從時間的指縫中慢慢漏掉,竟沒察覺飛鳥已經從她的身邊悄然走過。
本以為是上天賜予的機會,卻不過是命運的一個玩笑。這場無疾而終的暗戀像櫻花一樣,果敢而決絕。如果不愛,就遠離,老死不相往來。
他們還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裏,一個在東,一個在西,生活的區域不再有交集,他們再沒有聯係,沒有重逢、沒有偶遇,在彼此的生命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so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is the love between the fish and bird. one is
flying at the sky, the other is looking upon into the sea.”
——泰戈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