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冥冥之中上天意誌,人力所不能控製。巧合,情理之中卻在意料之外。《初刻拍案驚奇》中有言,“可見天意有定,如此巧合。”人生的奇妙之處就在這“巧”上,沒有處心積慮的安排,也沒有費盡心思的謀劃,就是湊巧、趕巧、碰巧,於是就有了驚喜,有了感動……
這個沒有邊界的假期悄無聲息的開始,又在暑熱還未褪去時,毫無征兆的結束。還沒開學,205宿舍的常住人口卻已經相繼返校。
莉香史無前例地提前了十天,還沒來得及被問原因,她又扔出一個驚人消息,“我要考研!”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莉香的誌向是賢妻良母、相夫教子。大學這幾年也是吃喝玩樂,整日與小說廣播為伴,雖然成績不差,可是學習與她無緣。如果有一天把發憤圖強和莉香劃上等號那一定是205宿舍的重磅新聞!
“我被我媽和我姐煩死了,整天嘮叨著為我好,我也沒辦法,”莉香無奈地抱怨道,“我撒謊要上輔導班,這才逃過一劫……”
一個夏末的傍晚,落日的餘暉傾瀉著午後的最後一絲火熱,戀戀不舍的向西偏去。校園裏的一樓一樹都在橙紅色的氤氳中靜待黑暗的降臨。陽台上,兩個女生在聊天。她們沉浸在彼此的故事中忘記了時間,直到夕陽徹底消失,黑暗漫過一切,直到看不清彼此的麵容,兩個人的笑聲卻依然清脆。
“……事情特別巧!”莉香說,“一下火車我就碰到了丸子他們,一大幫人來接站……”
放假前,聽說丸子留在學校實習沒回家,莉香立即決定在北京倒車,然後直奔哈爾濱。臨走前,大家還在宿舍排練了一番。
武月扮演莉香,加菲裝成丸子。麻花辮、背包、連衣裙,從上到下的所有細節。
“你不能太激動,”武月說,“也不能不激動!”
“什麼意思啊?”大家沒明白。
“嗨,就是似喜非喜,似笑非笑,”武月開始表演了,“好久不見……”她揚起頭看著加菲,臉上是慣有的天真,而後眨眨眼睛,抿嘴微笑,等待加菲應答。
“哈哈哈!”加菲笑場了,“不行不行,你那眼神太媚了,受不了,我要是男生我也會愛上你!”
“能不能正經點,”安寧笑著說,“要你們出主意,你們就知道鬧!”
“用上了嗎?”小魚把思緒拉回現實,忍俊不禁地問道。
“什麼?”莉香不解,轉過頭來看小魚,“哦,你說那個啊,沒有,武月那套不是我風格!”
“真的很巧, 大家又聚到了一塊兒!”
“是啊,真巧……”小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如果不是一連幾天下雨,如果不是恰巧而至的電話,如果不是……也許就不會……
八月中旬,持續的高溫終於有了衰退的趨勢。連續幾周的晴天少雨,環境幹燥的一觸即發。北方突襲而來的冷空氣帶來了烏雲密布、電閃雷鳴,帶來了大暴雨。這一下不打緊,天好像被捅漏了,一發不可收拾。三四天的淅淅瀝瀝,氣溫從三十七八度降至二十幾度,果然已是立秋。
小魚挺不住了,上樓加衣服,還沒進門,就聽見芙蓉在說話。
“你看,我們是205,尾數4091……嗯,一層28間宿舍,減去28……”她一抬頭,忽然看見小魚,連忙對著話筒說道,“正好,她回來了!”
是飛鳥。
英語班換到科技學院,小魚沒有通知他。
一直以來,小魚都在尋找一種感覺。那種感覺是不需要說出口,對方就知道自己內心的想法;那種感覺是不需要事先計劃,就能收獲希望的結果。那種感覺就像每次他們告別。
飛鳥總會說:“有事打電話!”
小魚也總會答,“我沒事!”
“好,我打!”飛鳥總會包容和驕縱。
那時的她就像一個被寵壞的孩子。
“沒關係,科技學院和我們就隔了一條街,”飛鳥說,“明天中午我去接你!”
接下來的五天,隻不過五天……
“我們在一塊兒渡過了七天,最平靜也是最浪漫的七天……”莉香說,“說來也怪,以前在家時,我們總喜歡在外麵聚餐,好像特別酷,像個大人。可是這次,每一頓都在屋子裏做……開始,我們還是一群,後來,隻剩下了丸子和我……白天,他在單位實習,下班回來和我一起做飯、收拾屋子,然後再去街上閑逛……有時恍惚了,真有一種不知身在何時何處的感覺。仿佛是夢境,又仿佛一下子到了若幹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