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備考(1 / 2)

知了,是一種生活經曆最長的昆蟲。隻可惜,它的一生都在潮濕黑暗的地下,隻有六七十天陽光下的生活。在它醞釀了幾年甚至十幾年後,終於有一天可以爬出地麵、攀上樹幹。於是,知了占盡髙枝、放聲歌唱。不管是“知了——知了”,還是“服了——服了”,那一曲曲純潔的吟唱,都在謳歌偉大的生命。

東城的八月,小魚總算見識了,如果不是樹上的知了叫個不停,她真以為校園裏再沒有活物了。不要說205宿舍,就是整個東大,在炙烤的午後再找不出半個人影,大家都竭盡所能的躲在陰涼處,掩住聲音、閉住呼吸,生怕被太陽發現。

多數宿舍都貼著封條,傳達室的值班阿姨百無聊賴的哈欠連天。食堂隻開了一個,留下來的大師傅因為少了假期而變得怨言滿腹,夥食就隨了他們的心情,不是少鹽多油就是多鹽多辣。

不過最難以忍受的不是持久不退的高溫,也不是難以下咽的飯菜,而是孤獨,一個人的孤獨。空蕩蕩的走廊、靜悄悄的宿舍,吃著泡麵聽到的也是自己吸溜的聲音,好不容易來個電話還是打錯的。

莉香、安寧和武月一放假就回了,加菲沒呆多久終於受不了宿舍裏的悶熱,也回了。說是天氣涼一涼再回來,反正辛巴還在上班。這樣,隻剩下了小魚和芙蓉,矛盾也逐漸產生。

寂寞、焦慮、茫然,複雜的情緒讓同是雙魚座的她倆既相似卻又不同。本來兩個人的關係說不上好也談不上壞,既不是朋友,倒也沒有大的衝突。但是,一旦一個空間隻有兩個人共處時,各種的不和諧愈發的凸顯出來。其實,也都是生活中的瑣事,無非是宿舍衛生我幹得多,你做的少;暖壺裏的開水你打的卻被我用了;抽屜裏的方便麵我買的你卻吃了……

矛盾一觸即發,有趣的是,導火索卻是半夜打鼠。

天氣熱,人就休息不好。那晚,小魚剛睡下,芙蓉就回來了。“砰、咚、嘀哩哐當”一連串的動靜,是無意也是有意。可能是壺裏沒了開水,老大心裏有氣,手下的響動更大了。

這邊,小魚佯裝已經睡熟,故意不吭聲。

見她沒搭茬,老大隻能粗略的洗洗躺下,宿舍總算安靜下來。誰知,大半夜風波又起。

突然,“通通通”幾聲,小魚從夢中驚醒,她翻身坐起來,點亮應急燈,隨即嚇了一跳。就見芙蓉站在腳地中央,手拿晾衣杆,一臉怒氣。

“神經病!”小魚終於忍耐不住,朝她喊道,“大半夜的不睡覺,瞎折騰啥!”

“你才有病,我打老鼠,又沒打你,叫喚什麼!”芙蓉也不示弱。

戰爭一旦爆發,豈能立即收場,當然隻限於嘴仗。陳芝麻爛穀子都被搬了出來,足足鬧了半個時辰才偃旗息鼓。

第二天,小魚就搬到了樓下,惹不起還躲不起!

一樓住的是九八級學妹,幾個人勤工助學沒回家,於是給小魚收拾出一個床鋪。那時,她的政治輔導班才剛剛開始。

如果沒有小包這個研友,悶熱的活動中心和枯燥的政治課實在是了無生趣。

小包在中文班,因為同係同級,所以關係很熟。她是內蒙人,家中獨女,二十歲的年齡,十歲的心靈。

“爸爸媽媽,你們好!今天,我很好,複習的也很認真……”每天給家裏報平安是她的固定功課。因為心理和生理嚴重不符,所以小包給人感覺很幼稚,不過,也正因為她的幼稚,小包的煩惱很少,同時也能給身邊的人帶來快樂。

輔導班還沒開始,加菲就給小魚弄來一輛自行車,除了鈴不響,哪兒都響。可破歸破,好歹也是一種交通工具,總好過在火燒火燎的日頭底下等公交。

上課第一天,一大早,趁著太陽不大,兩個女生蹬車出發。

一進入先禮堂,她們就傻眼了,近千個位置座無虛席,黑壓壓的一片,不知道哪兒跟哪兒。好在憑證入內,對號入座。兩個人一排排搜尋過去,總算找到位置。

可開講不到二十分鍾,底下就炸開了鍋。

熱!熱!真熱!偌大的先禮堂竟然沒有空調和風扇,降溫全靠自助。大家哪還有心聽課,隻顧著“嘩嘩嘩”的扇風。“換地兒、換地兒!”一節課剛下,就有人找組織者交涉。很快,下午的課就換到了思達學生活動中心。

這十幾天不亞於一場戰鬥,與天鬥、與人鬥、與己鬥。和高溫鬥爭,活動中心雖然有風扇可還是敵不過人多,幾千號人坐在那兒,呼出的二氧化碳都要增溫幾度;和聽課的人鬥爭,“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你這兒正聽得認真,他那兒不是交頭接耳就是“劈裏啪啦”的扇風,每次小包都要走過去一本正經地批評教育,“同學,你這樣很不禮貌……”;和自己鬥爭,天氣一熱人就犯困,中午不休息下午打瞌睡。“你掐我一下!”一到這時候,小包就會把胳膊伸過來。還是小魚想了個巧招,買了一袋子炒黃豆,一人一把一邊聽課一邊嘎嘣,雖然嚼的腮幫子疼,好在趕跑了瞌睡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