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賢王劄兒赤兀惕雖未潰敗,畢竟是率十萬大軍傾巢而來,可是如今見著大勢已去,他心中懼意已生:“撤!”
就在這一次呼吸之間整個戰場上的形勢由於燕王朱昱的忽然到來便發生了巨大的逆轉,當鮮血滲入泥土,從泥土中開出最鮮豔的花。那一刻站在城牆上的梁臻夜忽然淚流滿麵,她明白自己所深信的人終於沒有辜負她的信任,那巨大的、可以改變一切、可以逆轉一切的奇跡……正在發生!剩下的一切隻要交給那個人自己便可以放心了。
朱昱策馬立在另一側高出的矮坡上,在那被血染紅的戰場上,平靜而淡漠地看著遠方。他不屬於這血腥的屠場,高潔得像是雲端上的天神,在雲天之外看著人世間的變化無端,即不歎息也不憐憫,隻有緩緩轉過頭,望見梁臻夜關切而含笑的眼神時才微微露出那淡漠的笑容。
遙遙相對,他見著梁臻夜在沾滿鮮血、碎肉、煙火、灰塵下的臉龐亦是朝他淺淺微笑。朱昱仿佛可以聽見梁臻夜那明亮的笑眸裏透露出的信息:君不負我,我不負君。
二十五章芍藥記\t
人和樹一樣,他愈求升到高處和光明,他的根就愈往下紮,向黑暗,向深處,向罪惡——
尼采
“這一次怎麼來得這麼快?從雍州城到隨州城最快也得要一天的路程,我雖遣了人快馬加鞭去通知你,可是也沒想到你竟然能用那麼短的時間就趕了回來了。”梁臻夜倚在朱昱的懷中,不解地問道。
“我也後怕啊,這一次我得到你的訊息之後,也不及整頓大軍,隻帶了直屬的一萬羽林軍騎兵,快馬加鞭,連夜兼程,馬不停蹄,所以才來得及趕到。因為怕犬戎人看出虛實,知道我並沒有帶夠數萬大軍,所以還特意從山穀出兵,命後麵的士兵在馬尾上綁上樹枝,幸虧一擊致勝,不然等劄兒赤兀惕回過神來,以劄兒赤兀惕的機智,必然會發現我不可能帶著所有大軍都急行軍趕到的,到時候仍舊隻怕有一場惡戰,不能勝的如今那麼順利。”
梁臻夜點了點頭:“幸虧你與劄兒赤兀惕交戰多年,知道他們犬戎人的習性,雖然這一次劄兒赤兀惕號稱傾舉國之力,來向你報仇,可是仍舊改不了他們稍有敗勢就分散逃離的習慣,若是稍稍堅強不屈點,你那惑敵之計就成功不了了。”
他們此時的對話已是發生在三日之後了,當日燕王大破犬戎人,北賢王狼狽敗走,又等來朱昱主力大軍回攻,解了隨州之圍。困擾在大胤西陲多年的犬戎人經此一役,再加上早前的巴彥勒格之圍,犬戎人大傷元氣,終於無力再發動對胤朝的戰爭。燕王羽林軍乘勝追擊將犬戎人徹底趕出了大胤邊界,以絕後患,如今燕王羽林軍終於能夠騰出手來,專心致誌地對付那盤踞在帝京裏根基深厚的孝康皇帝朱岱了。
七月伯勞聲聲叫。燕王率領的羽林軍於徐州之北會師晉王。晉王領軍牽製著孝康帝朱岱在徐州的兵力,也一定程度上威懾著孝康帝朱岱以及寧王的赫連軍,不敢在朱昱北攻犬戎時率軍偷襲。然而此刻,隨著燕王,晉王,以及蘇日勒和小王子率領的大食聯軍合圍,一場真正震動大胤國根基的戰爭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