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外傳來一陣喧嘩,嚴奇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下意識轉頭去看,輕咦了一聲說:“怎麼是他?”
他的語氣充滿敵意,引得甘琳也好奇了,不禁起身去看,發現街上的動靜是由一個男子引發的騷動。
有一種亮色,如碎了的暖陽,籠在男人妖俊的容顏上,簡直令人驚豔,連甘琳有過瞬間的呆滯,才認出來那人是死狐狸,他怎麼來了京城?
同時,她腦子裏突然跳出一個念頭,該不會她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舅舅,其實是百變妖狐假扮,是為了能讓母親走得安心,也是為了把小弟接走。
死狐狸什麼時候有這麼善良了?
她差點說出心頭所想,卻聽到嚴奇穿窗而出,人未落地,就是一聲厲吼:“百變妖狐,納命來!”
甘琳心頭一緊,壞了,錦衣衛追捕死狐狸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怎麼就敢公然在京城露麵,還大搖大擺的以本來麵目逛街,是活膩味了嗎?
百變妖狐看到嚴奇淩空一刀劈來,輕描淡寫的一指彈去,離得近的人才能聽到一聲輕微的“叮”的一聲,嚴奇的刀尖上藍光迸濺,很快藍光爆開,化為藍色輕煙。
“好卑鄙,你用毒!”嚴奇驚怒大吼一聲,身形歪歪倒倒的斜踏幾步,試圖逃離,卻被百變妖狐趕上前一步,一個掃堂腿,將他掃翻在地,又一腳踏在他的臉上。
擱別的錦衣衛挨打,甘琳還懶得管,可是嚴奇也算是小有交情,幫過她不大不小的幾次忙,她無法坐視不理,趴在窗框上,沒好氣的喊道:“死狐狸,你一來就欺負我朋友,什麼意思啊!”
整條街的人都抬頭去看甘琳了,對很多人來說,敢公然打錦衣衛的男人,除了愣不要命的,就是來頭很大的人,敢管閑事的真沒有。
百變妖狐也看見了甘琳,輕佻的吹了聲口哨,又一腳踢得嚴奇連翻了幾個滾,才毒舌道:“奚閹的狗叫得歡,實力真不行,滾,回去叫那閹狗親自來吧!”
嚴奇灰頭土臉的爬起來,還想放兩句狠話,卻不料,有人淩空躍來,一腳就將他踹翻出去,滾地葫蘆般連連翻滾。
隨後,一道人影鬼魅般落下,隨風展動的大紅袍服才徐徐落下,一如既往的華貴張揚,透著濃烈如血染的豔麗,暴戾得如同血修羅,周身籠著一股嗜血的殺機。
這個瞬間,整條街上的都突然變得死一般的寂靜,如同墳場一般的靜,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嗬一口。
即便是甘琳,跟奚樵也算是很熟了,這一刻也心悸不已,有冷汗從全身的毛孔裏滲出來,浸濕了衣衫。
奚樵現身之時,森然喝聲響起:“妖狐,你找死!”
看到奚樵,百變妖狐的氣勢也變得淩厲,有如藏劍出鞘,鋒芒畢露,嘴裏卻玩世不恭的譏誚道:“奚魔頭,別光說不練,要是有本事弄死老子,你也不會帶著一大群狗跟著老子屁股後頭滿世界追,到今天連老子身上一根毫毛都沒弄掉。”
“妖狐,受死!”奚樵哪裏受得了這種挑釁,身形暴起,如惡虎下山,直撲出去。
百變妖狐倒也知道自己的斤兩,跟奚樵硬拚還差點,就仗著身法纏鬥,一瞬間化身萬千,無數道虛影旋繞,看得人眼花繚亂,哪能看得出真假來。
奚樵揮刀連劈,刀光閃動,刹那間籠住所有妖狐的虛影,就聽有人說:“奚大人出馬,那個什麼妖狐死……”
話猶未已,就聽一陣陣密集的撞擊聲響起,還有一種幽藍的閃光爆開成輕煙,很快湮滅了所有刀光。百變妖狐身形一晃,閃到剛才給奚樵喝彩的家夥身邊,一巴掌將他拍向奚樵的方向。
奚樵明明看到一個大活人飛過來,仍如未見,刀勢不變,一刀將那人劈成兩半。
“真是沒人性啊,這人還是你的狂熱崇拜者呢,想給你一個擁抱,你就算不樂意,也不能殺了人家啊。”百變妖狐邊閃避奚樵連綿不絕的攻擊,邊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腔調,挖苦嘲弄奚樵。
甘琳看到這兩人對上,頭都大了。不過,她也知道這兩人都不是自己能勸動的,索性閉嘴看熱鬧。看到這裏,她感覺不對勁了,嘀咕說:“死狐狸搞什麼鬼呀,怎麼有點像是故意纏著奚魔頭呢?”
也不知道下麵打得熱火朝天的兩人,是不是都聽到了,百變妖狐百忙之中仰臉給了甘琳一個怪笑,奚樵也差不多同時看了她一眼。
看他們的表情,甘琳覺得或許真是猜中了。
“百變妖狐,本座今天放你一馬。”奚樵說完就收招,身形一閃,拉開了跟百變妖狐的距離,跟剛才一幅非得弄死百變妖狐的架式迥異。
“癩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氣!”百變妖狐輕嘲道,身形一晃,似輕煙飄過,攔在奚樵麵前,擺出“今天就不放你離開”的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