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剛一出口，蘇錦就看見，許言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糟糕。他站在門口，整個人都晃了一晃，就像是被一柄重重的錘子在胸口狠狠砸了一下一樣，臉色慘白，連脊背都佝僂了下來。
“小錦……”許言有些可憐兮兮地從喉嚨裏擠出她的名字，帶著幾分哀求，“你不是認真的，對不對？”
“我當然是認真的。”蘇錦明顯感覺到了傅瑾瑜從她身後投來的視線，臉上更是連半分笑模樣也沒有了，目光裏透著淡淡的冷意，就像是對麵前的人絲毫也不在意一般，嘴角噙著淡淡笑意。
“就算我不愛他，我們也已經結婚了。覆水難收，許言，許少爺，我希望你明白，這不是我和你的事情，也不是我和他的事情……”
她隻覺得自己的心髒也在一陣一陣地絞痛，像是有人在上麵勒了細細的線，慢慢地絞著，不動聲色，卻讓人心幾欲四分五裂。
“我不相信。”許言慘白的臉上隻剩下了執拗，看起來讓人頗有幾分不忍，蘇錦略略偏開連，不願再直視他的目光，卻又有些手足無措，目光中帶著些許的飄忽，看起來也憑空的讓人有些不忍。
說到底，就算她蘇錦是個再好的演員，卻也不能夠演一出戲去騙自己的真心……
她不敢看著許言的眼睛，因為怕一眼看過去，自己就會丟盔卸甲；她不敢細想對方語氣裏的那種失望和難過，因為若是細細地想起來，難過就會加倍向她自己湧過來，讓她那顆已經千瘡百孔的心連跳動都難以維係。
許言的目光裏還帶著一絲希冀，在看到她閃避的目光的時候，那雙眸子裏又燃起了一絲亮光來。
他的臉上甚至還帶器了一絲微微的笑意，那目光仿佛就是在說，我知道你不忍心，我知道你還是向著我……
蘇錦即便隻用餘光看見了他的反應，也同樣知道他現在心裏都在想著些什麼。然而這樣下去，無論是對她，還是對他來說，都絕不是什麼好事。想到這裏，縱使她再怎麼不情願，也隻能狠下心，將自己那些不舍的情緒都斬斷在了心底。
那雙眸子澄澈起來，不帶半點情緒，向許言看過去，看得那張剛剛露出一絲微笑的目光陡然定住了。
“許少爺，我剛才說的話，應該已經很清楚了吧？”蘇錦的聲音比剛才冷冽了幾分，“既然你不想聽我說我已經結婚了這件事，那麼我們就說些別的。你和莫小姐的照片，我已經看到了。”
許言臉上的表情頓時更難看了幾分，他焦躁地抬起手，想要拉住蘇錦，後者卻迅速地向後退了一下，讓他的手拉了一個空。
“小錦，我剛剛已經說過了，那是他們陷害我的，你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啊！”許言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急切，“小錦，我心裏始終隻有你一個人，這一點，你是清楚的，對不對……”
“或許是吧。”蘇錦嘴角帶上了一抹諱莫如深的笑意，像是嘲諷，又像是在說什麼重要的事情，“畢竟，眼見為實，如果你一點兒心思都沒有，我大概也不會看見這樣的照片了，不是麼？”
“那是他們——！”許言的聲音顫抖中帶著一絲絲尖利，“那是他們陷害我的！小錦，昨晚我的確是喝多了，因為你的婚禮，可是我並沒有想要幹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可是結果已經在這裏了。”蘇錦打斷他歇斯底裏的陳述，目光裏像是帶上了一絲疲憊，“許言，我已經說過了，不管從哪一個方向來說，我們都已經完全沒有可能性了，你又何必非要逼我呢？”
“不！”許言兩眼發紅，目光裏帶上了一抹狠意，他看著麵前的蘇錦，聲音裏都有些發衝，“昨天晚上，她出現在我房間的時候，穿著我給你買的睡衣……”
他的聲音幾乎帶著一絲哽咽。天知道他醉眼朦朧地看見那件睡衣，以為是她又回來他身邊的時候，他心裏有多少的喜悅，幾乎要將整顆心都膨脹開來。
蘇錦看著他臉上那種介乎絕望和希望之間的眼神，心中不由得有些發軟，卻又迅速地強迫自己收起那一瞬間軟弱的情緒。
“就算你有天大的借口，我也沒有原諒的理由。”她淡淡地說道，“我也沒有讓你來原諒我的立場和理由，更沒有這樣要求。”
她說著，掃了一眼許言臉上激動的神情，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
“許言，橋歸橋，路歸路，我們沒緣分，就得認命，不是嗎？”
“我不信命。”許言看著她臉上那淡然又有些沉鬱的神情，終於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