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也是不信的。”蘇錦淡淡道,“但是現在,我信了。我已經嫁給傅瑾瑜,你身後也還有一個需要你照應的許家。無論從那一個角度來說,我們都已經沒有了繼續下去的可能和理由。你還不明白嗎?”
她的聲音很平靜,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絲的笑意,許言看著那張他已經很熟悉的臉,卻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
那聲音聽起來太冷,冷得不像是他所認識的那個蘇錦,聽起來簡直就是心灰意冷。
“小錦……”他被她打擊得幾乎要失去了所有的鬥誌,卻還仍舊有那麼幾分不死心,隻用一雙眼睛,哀求一般地看著她。
“不要再這麼叫我了。”蘇錦低聲道,“我們既然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你以後也應該叫我‘傅太太’”了,不是麼?“
她還是十分平靜地說道,許言的臉色卻又白了一分。
然而這一次,他像是已經被打擊到了頂點,一個字也沒有說,隻是平靜地點了點頭,再開口的時候,聲音也已經恢複了冷靜。
“我知道了。”他低聲說道,聲音裏就像是帶著隨時會冒出來的火焰,“可是你這樣說,不覺得對我有些不公平嗎?”
“這個世界,有什麼東西是絕對公平的嗎?”蘇錦又一次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她的目光落在許言身上,讓他剛剛才偽裝起來的那一點淡定摧毀得一幹二淨。
“我不要求你考慮那麼多,你不用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對你還是足夠了解,知道你想要做什麼。”
蘇錦歎了一口氣。
她那麼了解許言,怎麼會不了解他這時候露出那種淡定神情的用意?
他無非是想說,自己總有一天能鬥得過傅瑾瑜。
可是用雞蛋去和石頭硬碰硬,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蘇錦不想看到許言最後落到這樣的結局,一點兒也不想。
許言的神情間卻仿佛帶上了一絲尷尬。他看著蘇錦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一時之間,簡直想不通,就在昨天,不,就在剛才,麵對著他的時候目光裏還帶著一絲不能割舍的人,怎麼會轉眼之間就說出這樣的話來,讓他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不求你飛黃騰達,不求你做做不到的事情。”蘇錦繼續說下去,也許是心裏的情緒實在有些難以消解,她的語速情不自禁地有些快。
“我隻希望你,能多為許家考慮考慮。你現在的一切,都來自許家,那是你最該守護的地方。”
她說著,站起身來,略帶悲哀的目光投在許言依然愣怔著的臉上,看起來就像是在惋惜什麼,又像是在告別。
“太晚了,你也該回去了。”她說著,向門口看了一眼,立即就有傭人過來替許言拿起大衣。
“我就不送你了。”見許言的目光依然隻落在自己身上,蘇錦淡淡地說道,“畢竟今時不同往日,我已經結婚,自然更要注意避嫌。再見。”
她說著,也不理會許言站在那裏,向她望過來的有些糾結的目光,隻管向自己的房間走去,脊背挺得筆直。
一次也沒有回頭。
許言在原地等了許久,直到走廊深處穿來一聲關門聲,這才站起來身來,滿臉失落地穿上大衣,跟著傭人走出了傅家的大門。
而房間裏,蘇錦靠在門板上,屏住呼吸,聽見從外麵傳來的,聽起來幾乎有些遙遠的關門聲,隻覺得胸口一陣一陣的鈍痛,眼淚順著臉頰緩緩地落了下來。
“你做得很好。”門外,傳來傅瑾瑜低沉的聲音。
蘇錦頓時收斂起了自己的表情。
“那就希望,你兌現你的承諾的時候,也做得一樣好。”
她淡淡地回擊了一句,盡量控製著自己的聲音,讓門外的人聽不出其中的沙啞。
“嗬。”傅瑾瑜冷笑一聲,“這是自然,傅太太。”
他用剛才她對許言的自稱來稱呼她,在這個時候,這個稱呼卻讓蘇錦腦子猛地一僵,一股怒氣從腳底直直地衝到了頭頂,連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傅瑾瑜隔著門板,聽見裏麵陡然加粗的呼吸聲,嘴角緩緩勾起一絲笑容。
就算她不愛他,又怎麼樣?這一輩子,她都會綁在他身邊,不會有任何逃走的機會。
一個門裏,一個門外,相對無言。遠遠地,卻從窗外傳來了一聲撕心裂肺的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