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意識到了,長孫衝大庭廣眾這些事的緣由,這是在斷慈恩寺的根基當下,永信方丈撂下了臉,道“公爺的話,恕老衲聽不明白,從古至今,曆朝曆代,還從未聽聞有跟出家人征發徭役的,便是那無道的昏君,也不會做出此等事來。老衲敢問一句,公爺今日至此,可得了陛下的旨意麼”
“這個”長孫衝終是沒有假傳聖旨的膽子,實話實道“不曾。”
“那就請回吧”永信方丈抓住了話茬,伸手比了一個送客的架勢。長孫衝被噎了一下,但卻沒有動彈,他今來是幹嘛來的,的這些事兒,總得做成了一樣才行,若是一樣也做不成,一點兒效果都沒有,那可真是貽笑大方了,錦衣衛,內務府的顏麵掃地,連帶他的老恩師也麵上無光。
想到李牧丟了麵子後,他可能麵臨的遭遇,長孫衝腳下便像是打了釘子似的,一步也不肯挪動了。
永信方丈看到他這樣,語氣略帶譏諷道“公爺還不肯走難道是打定了主意要拿這佛門清淨之所,作為自己的進身之階了麼”
“我沒”
“若不是這個意思,那還請公爺自便了。若公爺一意孤行,老衲也不阻攔,在場所有人都是旁證,來日對簿公堂,還請諸位善男信女做個見證就是了。”
“我這”
還是嫩了點兒
永信方丈看到長孫衝無話可的模樣,心裏暗暗評判道,他轉過身,一幹僧眾跟在他的身後,像是得勝歸來的將軍一般,便要回去了。
“慢著”
一個聲音在人群中響起,長孫衝露出了喜色,永信方丈也站住了腳步,他回過頭,看到李牧從人群中走出來,臉上的表情如同吃了狗屎一樣。
他之所以選擇速戰速決,便是不想把李牧引出來。他雖然沒有接觸過李牧,但是卻熟知李牧的所有事情,知道這是一個難纏的角色,心裏也打怵,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是李牧的對手。
他有心裝作沒聽見不理會,但李牧畢竟不是長孫衝。內務府的總管大臣,洛陽侯、洛陽令,剛剛李世民才下了聖旨,封了李牧一個堪比秦漢時期二十等爵最高等的徹侯,正是聖眷正隆,如日中的時候。得罪了長孫衝,他自忖能夠應付,但是得罪了李牧,他沒有這樣的信心。
沒有一瞬的遲疑,永信方丈轉過身來,又來到了門口。
“見過洛陽侯。”
“好。”李牧打量了一下這位永信方丈,此人沒有得到高僧的慈眉善目,卻有市井商人的特有的狡黠,生的一副豬相,肥頭大耳,鋥亮的腦殼上頭,滿是油光,看得出日常的夥食是不錯的。
稍微湊近了聞一下,還有一絲兒香水的味道。這種東西,和尚是不太會用的,他身上怎麼會有呢必然是接觸過用香水的人兒,這就不好揣測了,畢竟也可能是接待了某位貴胄的女眷沾染上的,不一定是平康裏的姑娘們。
“不知侯爺喚住老衲,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隻是想問方丈大師,為何阻攔錦衣衛執法”
永信方丈不慌不忙,道“未有聖旨,恐汙陛下聖明,阻攔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李牧笑了笑,道“方丈大師還真是為陛下考慮,在下慚愧莫名。我這身為臣子的,就沒想過這麼多。”李牧隨手拔出腰間的尚方寶劍,銀光閃動之處,搭在了永信方丈的肩頭,道“我隻記得,陛下給予我此劍之時,曾經過。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律法麵前,即便是皇子也不能免除。卻沒有聽陛下過,大和尚不在律法約束之內。莫非大師你的佛法精深,已經到了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層次了麼”
喉嚨一寸處便是劍鋒,永信方丈不敢亂動,顫聲道“侯爺笑了,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是漫的神佛,貧僧區區凡人之軀,哪敢癡心妄想。侯爺得對,和尚也應受律法約束,隻是不知道,慈恩寺觸犯了哪條律法,值當錦衣衛如此興師動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