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此太過不妥。”“你無須推辭,這是本王自己的決定。”“……是。”
紫冕金冠,流蘇輕墜,輕衣緩帶,暗紫色的袍子,上麵繡著耀目的金絲,祥雲金鳳飛揚其上,玉帶係腰,掛著一塊遍體翠綠的寶玉,雕琢的圖案及刻工乃上上之品,黑發輕妙地綰成髻,珠玉華美,麵容冷然。她這一刻卻是唇角含了笑,接過那鑲著紅血石的寶劍,對著這四海蒼茫,灑下醇釀。
“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哧。”一聲細微的亮仞出鞘聲,沈倚風眸裏的光緊緊縮起,如一眼微泉,卻在琳琳月色下蕩起水光。她淡笑著掠掠發絲,不動聲色地抽出插在發髻上的銀簪,白皙的指尖在簪上徘徊了一陣,這個下馬威,於她,至關重要,這威信是否能建起,可在這一瞬之舉了。
“王小心!”背後一陣風嘯聲掠過,一個模糊黑影鋪天而來,沈倚風眼眸一沉,指尖的發簪微微一甩,淩厲的力道射了過去,一分不差的射入那人的喉。
血柱噴天而出,那簪子卻和著血,一並融化掉,徒留了一地腥色,清俊卻森涼的氣息緩緩靠近,一個裝著華貴,眉眼卻不出眾的男子緩步而出,挑著眉,嗓音帶著磁性,卻清朗好聽。
“王……”那人還未說完什麼,沈倚風倏地轉身,對身旁的侍衛低語道:“還不快拖下去!”
“是!是……”那侍衛驚恐不已地拖了刺客下去,恨恨地踩了一腳他的屍體,呸道:“混賬賤貨,老子險些讓你害了!”
那男子驚異地挑挑眼角,似乎對這種息事寧人的做法並不讚同,“不知青夷王如何以為?”
青夷王顧昭,傳聞中他城府極深,且武功極高,追隨先任冥王奪位之爭,後被封青夷王,先王對他極為重視。
“這件事事關王上威嚴,臣便不好議論,還請王上自行定奪。”青夷王淺淺地笑了笑,眼底冰冷一片,“傳王上旨意,徹查此人,今日王上登位大典鬧出此等事務,驚擾了諸多臣民百姓,更損皇室威儀,你們若是怠慢了,自個兒斬了腦袋去吧。”太監唯唯諾諾地躬身侯旨後,尖聲對著眾人道。
登位大典這一場風波,很快平息之後,這大典也至尾聲,沈倚風一身華服手握著血蕊劍,在宮人的左右言語下,勉勉強強擺弄著繁瑣的裙裾,聽著宮內瑣事。
顧昭站在遠處閑閑地看著她的身影,唇角笑意轉瞬即逝,他微拂了袖,與前來搭訕的臣子一路碎語閑言地說著些戰事政事。
一晃百年。
“冥王大人,恕在下冒昧,鬥膽問您一句,若事成之後您意在如何?”俊逸的男人水藍的長發,眉眼皆是焦慮,卻按捺著心氣,沉聲道。
沈倚風摸了摸袖中的碧璽石,放在掌中細細地端詳了一會兒,道:“你既是要同妖界交易,本王冥界的兵力也是你拿來防備,隻是堂主,本王倒覺,你是執意要對付了那幽淬王,也必定會發動兵變……”她輕輕地扯了扯唇角,眉眼攏在隱霧中,聲音淡淡地卻森涼。
“……冥王既知曉,也請賞在下個臉麵,莫要說出。”男人眉目陰鷙,頓了一頓,聲音略略苦澀。
“那本王也不多言,本王也讓你一個借口,同那幽淬王議事時,便以妖界之寶九幽為定,到時事成之後,把九幽遞交到本王手中,此事也是各不相欠了。”
“……冥王大人客氣了,在下定當遵守諾言,如此,若無他事,在下告辭。”說罷男人微一躬身,便邁開步子走了。
沈倚風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背影,抿了一口酒,而後擊了擊掌,一道黑影應聲而出。“去查查,他同幽淬王有什麼恩怨。”
“嗬,倒是多情事。”沈倚風展了展信報,嗤笑一聲,隨即冷凝了臉色,“王,青夷王殿下在外麵候著。”宮人小心翼翼地前來言道,“青夷王?喲,今兒好熱鬧。”沈倚風掂掂手裏的信報,略微挑眉,“快,請青夷王進來,再去酒窖中搬一壇千年醉。”“是,王上。”
“王上今兒似是很高興。”宮人小聲論議著,一旁的大宮女聽聞,看了看沈倚風的方向,立即去了膳房,對其中正忙的宮人道:“你們快些做著膳食,今天把上回進宮的淮南魚製成羹,莫忘了泉梧山中的泉豆腐,菩提凝冰露、扶搖果、這些王上都喜,再……做些點心配酒,像桂花芙蓉糕之類,仔細著點,今日青夷王入宮,這些酒食都多備一份,仔細做著,出了差錯莫怪我沒有提點你們。”
“姑姑放心。”
千年醉,上上醇品,入喉沁心,而一盤盤精致就酒菜端上紫檀卓上,沈倚風挑了挑眉:“禦膳房今日做的不錯,賞。”
“王上今日可真是好興致。”顧昭悠悠地抿了酒,讚道:“不愧是酒中之王,王上不介意,臣懇請再賞臣幾壇,千年醉,果真不負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