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巫伽2(2 / 2)

縈逸在嘴角的笑慢慢褪去,深如沉淵,冷然可見,不複慈母模樣,她轉手將擺弄指尖的花撚為讖粉,簌簌零零地飄落地上,被怒風卷起拋下,不甘而去。輕睨了一眼花盆中流淌的血色,縈逸拔出殿中擺放的長劍,翻轉手間,抬眸,注視著清間隱約映出的,天際翻滾壓抑的雲層,冷而狂的輕哼了一聲。

——羌曄,你這是……準備好了……向我拔劍了嗎?這一天,來得還是比預計中,稍早了些啊,時機未到啊。不過……喜歡上血的味道了嗎?

她眯起眸子,注視著羌曄消失的方向,冷冷地笑了起來。如同黑夜中靜沉入水的晶石,折射著夜的陰,在天際微白那一刻,綻出積澱的流彩冷色,召著無數夜間飄渺的鬼魅。

出了偏殿,羌曄向巫伽殿的內殿中走去,掌心濕汗,捂住鼻尖,她四目一望,見此處無人,急急地走到一塊巨石旁,扶著巨石,止不住地幹咳起來。待那陣腥氣散盡,肺腑中翻天覆地地攪動之感才好了一些。“怎麼會這樣?”羌曄悚然,她忘不了剛才,對於那陣血氣,厭惡但是……卻有了嗜血之感!“……”默然了一陣子,她理一理衣衫,繼續向前走去,繡著紫色曼陀羅的衣衫於風中翻揚獵獵,飛揚的弧度遮去了碧空麗色,一片濛濛。

回到房中,她將奔波損壞的衣衫換下,卻在銅鏡之中,瞥見了豔麗的紫色,逶迤了滿目的妖嬈。羌曄怔了怔,調整角度,目及之處,一朵盛放的曼陀羅,覆住了後背如雪的肌膚上,顯得那般詭異可怖。她將指尖輕輕碰觸,一陣蝕心的痛自指尖傳開。“……”羌曄無聲地披上衣衫,將那妖異完全遮蓋後,疲憊的閉目而息。

——不久,將是勝敗寵辱、天機一刻。

羌曄。

巫伽教第一百二十八位教主。

羌曄之母為縈長老之妹,教中聖女,與縈長老雖為一母所生,但隻有她顯示出了烏珈族的純血血脈。

羌曄本應由純正的烏珈一脈血統,卻不知為何,在滿歲之時的巫王神祭日上,本應彰顯烏珈族血脈的紫色曼陀羅不曾在背上顯露蹤跡,此事被縈長老遮掩而過,聖女及另一位長老也不曾知曉。

另一位長老,已經隱匿於地宮之中,數十年未曾出現,眾壇紛說他是被縈長老所殺,但縈長老又不曾新一度廢立,實為奇怪。

縈長老想在教中擴大、扶植自己的勢力,便把羌曄當做傀儡,企圖扶羌曄即位。無奈羌曄血統不純,那紫色曼陀羅不曾顯出,於是隻得暫時對外宣稱聖女居中原休養,帶著羌曄一同離開。

到達中原後,便在沈氏世家中居住。為防蔽耳目,羌曄之母給羌曄以取名為謝瑾瑜。謝氏世家家主謝世明,乃是巫伽教安插在中原的一枚棋子,未到時機不曾出動。此事也隻有謝世明一人知曉,並對外稱為故友之女。

羌曄六歲時,因偶然見得巫伽教聖物破沌石,與其共鳴產生靈性,引起了謝世明之弟謝世清的懷疑。背地中終於確定了羌曄的身份,便起了利用之心。於是毒殺了沈世明,而後暗中聚齊江湖術士,在羌曄之母力量最為薄弱之時將其滅魂。

後來謝世清動用分血大法與控魂術企圖將羌曄神智攪亂,卻被白帝宮宮主方長瀾一手攔下,且將沈家四分五裂,謝世清不得不攜妻帶子逃出,多年漂泊之後,在淮州改名換姓,成了白家。

後來教中生變,教主猝死,這個猝死便是很耐人尋味了,不過也不能確定是誰動的手腳。反正羌曄被迫帶回了教中,立為教主,處處受到縈長老的掣肘。

羌曄在這種驚懼的痛苦之中整整度過了五年的時光,每分每秒都是膽戰心驚,羌曄被縈長老扶植也不過是因為烏伽的血脈罷了。但是五年過去了,血脈之印始終未曾顯現,並且她學習巫伽術法的進境極慢,教中眾人也都看在眼裏,暗地裏也不知道多少流言翻滾。

若是惹怒了縈長老,縈長老也絕對不會保她,喪命也隻不過就是一時的事情。畢竟,在羌曄被冊立之後,縈長老更是一手遮天,權勢熏天,無人敢忤逆其意。在羌曄中一事上,縈長老心中也多有不滿,但是暫時沒有合適的時機和人選,她也不便突兀地動手。